坐簷下,縫著手上的衣裳,不時抬頭看一眼。
天色漸漸黑透,她揉了揉眼睛,吹滅了蠟燭繞著院子散步,想起來了撿塊兒土朝男人打去,能用彎刀擋住她誇句好本事,擋不住就噓一聲。
“走了,回屋睡覺。”刀卡在木頭上,程石脫下棉衫擦脖上的汗,他身上也出了汗,在月色下泛著光。
白天的活兒都忙完了,又到了兩人被翻紅浪的好時刻。
若論起春宵一刻值千金,程石敢拍著胸脯說他是天下
立冬那日家裡缺個人, 程石回來沒幾天,轉眼就到了小雪,去鎮上趕集的時候, 春嬸囑咐買塊兒肥瘦相間的豬肉回來,要給他補頓餃子。
早上山風涼, 楊柳在外褂裡套上了薄棉夾, 程石體壯火力壯,單穿了棉衫還捲起了袖子,兩人並排坐在車轅上, 不像是一個季節的人。
馬車在村裡就獨一架,每逢出來都要被人盯著, 在門外拉呱的人眼羨地盯著高頭大馬。
楊柳先嬸子伯孃的叫人打招呼,“都吃了飯了?”
“早吃了,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去鎮上買些東西。”
走到村中間碰到楊大娘,楊柳問她要不要去趕集,坐車一起去鎮上。
“不去,晌午來家吃飯。”楊大娘往家的方向指指, “今兒李王村的來下聘。”
楊柳應好, “我們從鎮上回來就過去。”上輩子是沒今天這事的, 她這個堂姐夫在她大爹癱床上後就來退婚了。
她給程石說:“是我堂姐, 就是我們成婚時陪我坐婚車的那個,她快出嫁了。”
“有印象。”他還捱了她一攘,在客棧外偷看蓋頭下新娘的時候。
走到村東頭,楊柳下車問她娘去不去,“有沒有要買的?我給你帶回來。”
住在村裡, 她回孃家就是前後腳的事, 最初的時候她爹孃見是她回來了還站起來迎迎, 現在跟沒出嫁的時候沒差別,回家沒人迎,離開沒人送。
“扯幾尺布。”楊母拿了串銅板從屋裡出來,“買你們年輕姑娘喜歡的顏色,身形跟你差不多。”
她一說楊柳就明白了,看了眼坐在院裡編筐的大哥,小聲問:“準備送我嫂子的?”
楊母點頭,“快走,別瞎問。”
又說:“就幾尺布,別去你姐夫家買,免得他又不要錢。”
“好。”楊柳見程石又在摸大黑子,她坐上車說:“狗不嫌家貧,它不會背主的。”
的確是,大黑子天天去程家啃骨頭,但都是吃完就走,就是楊柳留它,它也只是搖搖尾巴就急著要回去看門。
路兩邊是綠油油的麥苗,水田裡枯黃的稻茬又生了新綠,放羊的老漢趕了羊群下去吃草,馬車走過,人和羊回頭望望,好奇心強的羊咩咩兩聲。
楊柳看到母羊鼓大的肚子,又起了養羊的念頭,“羊也不怎麼讓人操心,天亮了牽出去吃草,天黑了再拉回來,反正家裡養的也有牛,一頭是放,一群也是趕,順手的事。”
“那還要再建個圈棚,現在牛跟馬養在一起就挺擠的。”養的東西越多味兒越大,程石不想坐在屋裡能聞到羊臊,他起意另闢個地方蓋個圈,把坤叔養的鴨子也給遷出去。
小兩口你一言我一語,還沒到鎮上就把事商定了,買棉絮的時候跟小二打聽了賣磚瓦的地方,買完東西繞過去就下了定金。
出鎮的時候聽到一陣鞭炮響,楊柳看了看天色,“這是誰家迎親回來了?”
“哪是什麼迎親,是吳家迎繼子。”一旁趕驢的人搭話,“吳家飯莊你們知道吧?吳老闆死了兒子又沒孫子,這不就絕後了,他只能過繼個不懂事的孩子。”
說完忍不住忿忿呸了口,“老不死的,他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