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手往他身上擦擦,垂眼繼續剝板栗。
“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是懶得理你。”鍋裡的水煮開了,她推他拿勺子把鍋蓋撐起來,“豬頭也給翻個面繼續燉。”
兩個紅薯被小兩口分吃,燒焦的紅薯皮和花生板栗殼一起扔進火裡燒成灰。鍋裡飄出肉香時,春嬸從鎮上買菜回來。
“我買了一籃子炸麻花,餓不餓?先吃點。”她下車先把炸麻花遞給程石,問:“我回來的時候看郭二牛他們在村裡打轉,幹什麼呢?一個個像土匪進村了。”
“可能是在幫我嚇唬人吧。”程石失笑,還真擔心他被村裡的人欺負了?他把早上王家的人上門討要野豬的事說了,“死纏爛打的人還是少數的,村裡的人大多還是講理的。”
“你是小瞧了心眼窄的人,不怕糊塗的,就怕糊塗又不知輕重的,這種人別的不怕就怕捱打,嚇他一嚇,背地裡也不敢搞小動作。”春嬸說是該讓郭二牛他們出去轉轉,楊家村離縣城不近,一年到頭不是重要的事,姜家的人也不能常來,到時候就小兩口帶他們這兩個老傢伙住村裡,有那不知所謂的,揣度你不被家族所喜,攆雞趕鴨砍果樹,這些事雖不會怎麼著,但也噁心人。
春嬸和坤叔回來,小兩口也從鍋灶前解放出來,楊柳套上草鞋要去西堰坡看果樹,果樹都種下了,她還沒去看一眼。
路邊的麥地還蓋有積雪,白的蓋著綠的,摻在一起顏色格外醒目。
靠近山腳的水溝汩汩流水,都是山上的積雪融化滲下來的,楊柳挽著程石,玩笑說他可以拿桶來把水攔著提回去泡茶。
“書上說的是接無根的水燒水泡茶,這融化的雪水都淌泥了,說不定裡面混的還有鳥屎。”程石揉了揉她的頭,說她在茶館裡胡亂聽了一嘴就亂來,“得虧不差使你給我泡茶,不然能給我喝躥稀。”
這也叫懶人有懶福,懂的少,動手跑腿的也就少。
去年年尾去縣裡時只有半堰的水,過了個年,堰裡的水又深了一紮,水裡的石頭只露了個角在水面上。
融化的雪水雖然不能煮茶,但適合養魚,這種水養出來的魚哪會不好吃。
十二輛車拉回來了三十一棵果樹,每棵樹間隔兩臂遠栽種在堰埂上,堰坡下的空地一點都沒被佔用。
“這些不同的果樹種一起行嗎?”她問。
“應該是沒問題的,之前雖然在不同的庭院種著,但土和水不都是一樣的?”程石也不確定,但他過年的時候從梅花莊的花匠那裡買了兩本書,他不懂但可以學。
從西堰回去,郭二牛他們也回來了,堂屋的飯桌都擺好了,煮了小半天的豬頭已經撈出鍋,楊柳去廚房的時候春嬸在燉魚,後鍋燜著大米飯,米飯上還熱了只燒鵝。
晌午飯剛端上飯桌,春嬸已經想好了晚飯,“就著滷豬頭的滷湯,我下午再把兩隻豬的大腸滷了,晚上燉鍋酸菜豬腸湯,再蒸幾碗幹豆角扣肉和粉蒸排骨。你們還有沒有其他想吃的?”
“沒有沒有,春嬸你做的我們都喜歡吃。”
滷豬耳嚼著脆脆的,豬臉肉又軟又糯,不用嚼,可以用吸的,豬腦花澆勺肉湯拌勻,好吃的要把舌頭吞下去。
滿室的咀嚼聲,一直到飯了才有心思說話。
……
快要進山的時候,郭二牛拍著吃撐的肚子,說:“吃喝不愁的時候住哪兒都是好日子,趁現在年輕多攢些銀子,等老了我也回鄉下住,養群雞養群鴨,日日趕著驢去鎮上沽筒小酒,這輩子也值了。”
“到時候來跟我做鄰居。”程石拍了他一掌,也是跟其他兄弟說:“命就這一條,出門了萬事小心,保著這條小命,老了我們還一起進山打野豬。”
其他人都說好,踩著溼滑的土大步往山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