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或許是因為嬰兒肥嫩未褪,他笑起來時酒窩顯得格外深,也更討喜,詢問道:“您覺得伯禱好看麼?”
皇帝此來除卻赴妹妹的遊宴,也是想看一看未來妻弟的情況,自然主要是有敲打隨國公的意思,現在卻被逗笑了。
他想起瑟瑟幼時的可愛圓潤,藕節似的手臂,至今仍如水豆腐一樣的柔嫩面頰,便沒辦法不喜愛這個孩子,點頭道:“很好看。”
楊懷懿很開心,阿爺和他耐心講過,皇帝是很厲害的人,被他誇讚當然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得意道:“伯禱有一個阿姐,比伯禱還好看,她好美,是伯禱見過最好看的人。”
楊文遠鬱卒,說是童言無忌,可這算是什麼事情,六歲的孩子給皇帝引薦美人,還是他的親姐姐,叫人傳出去,豈不令人笑話隨國公府庶子的家教?
“伯禱,聖人面前,你在胡說些什麼?”
女兒議親初見明朗,哪裡能被弟弟敗壞名聲,楊文遠礙於皇帝在側,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心裡已經想了一千零一種把這混不吝的東西揍到嗷嗷叫的方法,躬身卻道:“是臣教子無方,幼子稚語,還請聖人網開一面。”
聖上良久不語,他與楊文廷皆以為皇帝大抵不滿世家教育的疏忽,卻又不知道對一個小孩子從何計較的生氣與尷尬。
然而正當他們猜度,聖上卻解了腕間珠串,籠在了楊懷懿的手上。
那珠串瑟瑟戴著有許多空餘,楊懷懿便得兩繞。
他看著眼前這個未及腰部的初生牛犢,卻透過他看見了另一個容貌清秀且寡言文弱的男子。
這個男子生了一雙與她很像的眼,卻胎裡帶了不足,他一向很懂得在君主面前的分寸,但也難得會有忤逆的時候,比如長跪在殿外,為了他的親姐姐哀求他。
“看來你們姐弟感情確實深厚,”聖上淡淡一笑,溫和勉勵道:“朕今日到此,身上並無旁物,便替你送這串珠玉給她好了。”
楊懷懿很是歡喜地行禮謝過,雖然說姐姐在宮裡讀書,用度似乎一直很奢華,但送他姐姐一樣貴重首飾,於他而言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聖人?”
皇帝賞賜是天恩,但楊文遠眼睜睜瞧著這一幕,卻險些咬了舌頭,他忽然想起那位存在於聖上口中的娘娘,實在是忍不住出聲。
心上人的貼身愛物,如何能隨手轉贈給其他女郎,除非……
聖上卻似是極親近地拍了幾下他的手,力道雖輕,然而每一下都如鼓槌,沉重地錘在他心頭,引發更大的猜測。
“朕省得。”
有些事情,還是心照不宣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