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楊徽音發覺枕邊空空,她並不意外,聖上本來便是有許多事情要忙的,只是疑惑聖上晨起的時候怎麼不叫她服侍那萬惡之首。
她要起身,早有女官持了巾櫛等候,她們人在紫宸殿,雖然也不理解,但自然不會主動提起昨夜娘子的難堪,一個個恭謹侍候,靜待吩咐。
“聖人什麼時候起身的?”
竹苓回道:“回娘子的話,聖人今日卯時二刻才起,讓內侍監傳了水到浴間,洗漱了往集英殿去。”
楊徽音見果然日常服侍聖上的一班人都不在,忽然有種鳩佔鵲巢的感覺,唇邊含笑:“是我擾了聖人,他大概都沒睡好。”
她早就習慣了聖上這樣的作息,以為君主歷來如此,並不稀罕,但有了昨夜對比,忽然強烈覺察出酒池肉林的快樂昏聵,覺得他也太過辛苦勤勉,這樣打擾他的睡眠很不好,叫人收拾過東西,往自己原本的側殿去。
曲蓮和竹苓要教導她的禮儀說起來也累人,還要敦促她記宗室名冊,現在她沒辦法會見命婦,就只能透過羅衣與名冊大致對出人來。
她們也不忍心太累到娘子,過一會兒便有人會送來尚功局新制的宮裝,服侍她穿換,解一解宮務的枯燥煩悶,見她肌膚瑩白無瑕,不免微微驚訝。
楊徽音卻以為她們太過大驚小怪,在銅鏡前自照,疑惑道:“好看是好看,倒也不至於驚到你們罷?”
曲蓮明瞭她的性情,微微一笑:“奴婢只是驚訝,聖人未免太守禮了。”
其實守禮倒也談不上,哪有君王將女子養在宮闈近十年,臨近成婚這幾月還不肯放過,說不守禮,有美人投懷送抱,卻還不好生享用一番,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聖人難道本來不就是如此麼?”
楊徽音不免嘆氣,他有些時候克己復禮得過分,她想有些欲拒還迎的惡趣味都不成,可一旦被撩撥起來,索取急切,又熱情得叫人有些害怕,“不知道娘娘什麼時候有閒暇,我好去拜訪。”
到底聖上是用鄭太后的名義將她接進宮裡,那她也不好太過失禮,總要自己過去見一見。
“如今中宮無主,太后娘娘平日裡也要過問宮中事務,”曲蓮遲疑道:“娘子要是想去拜訪,可揀每日巳時與午後,這時候娘娘空閒些。”
太后對待皇帝成婚這件事情原本也不願多摻和,楊徽音想起印象裡她的美貌與溫和,很欣然道:“那我午後去給娘娘請安好了。”
皖月心裡記下,正欲問娘子要不要一點吃的東西,卻聽見娘子道:“說起來我之前很少見過聖人其他兄弟姊妹,確實是不大容易記得住。”
“南平長公主除了聖人與上皇之外,還有別的兄弟姐妹麼?”
竹苓跟隨太后也有一段時間,便搖了搖頭:“姊妹還有一位靜安長公主,兄弟自然是沒有的,南平長公主與中宗的二殿下原本是嫡親兄妹,不過後來幾位皇子謀反,全部遭先帝賜死了。”
她點點頭,撫了一下小腹:“那若我與陛下沒有子息,上皇與太后是要從哪裡過繼給陛下與我的宗室子呢?”
“娘子婚前怎麼說這樣的話?”曲蓮驚訝,面容嚴正起來,制止她道:“娘子,您與聖人一定會有子的,中宗子孫幾乎凋零,全指望陛下開枝散葉呢。”
現在別說是中宗血脈了,就算是再往前代君主子孫去推,想要找到合適的人選也很不易,太上皇為此傷神許久,在宗室裡挑挑揀揀,總是嫌棄,要不是太后年歲漸長,恐風險太甚,大概是預備自己再生養一位皇嗣了。
楊徽音想起那個荒唐的夢境,不覺感慨自己分辨虛真的能力,那夢當然是假的,“我不過是隨口問問,瞧把你們嚇得。”
她當然想和自己的丈夫生兒育女,這是他們夫妻的期盼和延續,也是身為帝后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