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佩儀端坐不動,不冷不熱地問:“是來賠禮認錯的麼?若不是便請回吧。”
“我是來認錯的。”周靜珊羞慚地漲紅了臉,上前屈膝行禮,訥訥地道,“江姐姐就原諒我吧。不知你四妹是否得空,我該當面給她賠不是。”
“但願你所言非虛。”江佩儀語氣略有緩和,“四妹不會願意見你,稍後我幫你把話帶到就是。”
“多謝江姐姐。”周靜珊站直身形,轉身從貼身丫鬟手裡接過兩個巴掌大小的錦盒,“這是我給你們姐妹兩個的一點兒心意,請你們一定要笑納。”
江佩儀看她明顯有心事,一副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又氣又笑,起身親自接過錦盒,“那就多謝了。要是不急著走,便坐下說話吧。”
“嗯。”周靜珊用力點了點頭,剛一落座,竟抹起眼淚來,悶聲悶氣地吩咐自己的丫鬟,“出去!”
江佩儀見這情形,也遣了自己的丫鬟,問周靜珊:“這是為了什麼事?”
周靜珊扁了扁嘴,抽噎著道:“顧鴻飛那個混賬,他不想娶我了。”
江佩儀心說他要是還想娶你才是見了鬼,你差點兒害得他被燕王懲戒,那是小事?她一面腹誹一面搭腔,“有這種事?”
“他說便是成親也過不長,與其日後和離,不如現在好聚好散。”周靜珊又生氣又委屈,語聲拔高了三分,“什麼叫好聚好散?多少人都知道我想嫁他的事,他忽然不娶了,叫我的臉面往哪兒擱?”
顧鴻飛說的本就是實情。別說他現在意識到周靜珊的魯莽任性太不可取,便是對她一如既往,來日恐怕也會移情於別人。那種男人,本就要不得,不嫁他算是上輩子積了大德。江佩儀這樣想著,卻是不能說出口,只得換成委婉的說法,“說到底,也不算是多大的事。他為此責怪你,是不是小題大做了?這性情不可取啊。”小家子氣的男人,你就別嫁了——她是這個意思。
“可不就是麼。”周靜珊的眼淚噼裡啪啦往下掉,哽咽道,“我去找平日裡的小姐妹,她們居然都是幸災樂禍的樣子,只差送我一句活該丟人現眼。我去找大姐,大姐也不管這件事了……江姐姐,到這會兒我才知道只有你待我好,除了你,都沒人肯聽我說句心裡話……”說完,小貓一般嗚咽起來。
江佩儀又是好笑又是同情,起身過去,遞給她一條帕子,拍著她的背。
“我是一定要、要嫁他的,不能由著他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周靜珊身形一抽一抽的,語聲有些含混不清,“他把女孩子當什麼了?以前沒人治得了他,也不說了,以後我要讓他過苦行僧一樣的日子!”
江佩儀差點兒繃不住笑出聲,想著她要是真能做到的話,不失為一件善事。可是,為了那樣的一個人,值得麼?勸是沒法子勸的,只得嗯啊地附和。橫豎周家會干涉此事,作為外人,點到為止就好。
**
掌燈之後,炤寧悠然醒來。
用飯的時候,紅蘺把周靜珊送來的錦盒開啟給她看,“是一對南珠耳墜,上等的成色呢。”
炤寧看了看,笑,“她那個性情,竟然肯低頭?”
“起初我們也是驚掉了下巴,三小姐跟我們說了原委。”紅蘺繪聲繪色地把聽來的話複述給炤寧。
炤寧聽了,啼笑皆非,“這會兒倒覺得她可憐巴巴的。”
紅蘺不以為然,“可憐什麼?她要是因為那件事嫁不成顧鴻飛,過幾年就會打心底感激您了。怕只怕執迷不悟,誤了自己的一輩子。”
“只能隨她去,不關我們的事。”炤寧很有自知之明,“她是為著與三姐重修舊好才登門賠禮,我可沒那麼大的情面。”
“說的是。”紅蘺岔開話題,報起賬來,“三小姐給您送了回禮,是一方古硯、一支狼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