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家資金鍊斷裂,破產那一陣子,每天都有人過來敲門,打砸搶的聲音不絕於耳,讓人又煩躁,又害怕。
白尋音記得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穆安平就已經和她疏遠了。
只是她被周遭的環境搞的草木皆兵,敏感又脆弱,沒有察覺到穆安平那個時候的冷漠,依舊『不知羞恥』的尋求庇護。
白尋音記得那天她自己呆在家裡,天色都有些擦黑的時候了,追債人忽然上門,把白家那扇厚實的大門砸的鑼鼓喧天,汙言穢語不斷的鑽進耳朵裡,腦子裡。
她手指有些發抖的握著筆桿,半晌後扔掉從窗子裡爬了出去。
那扇門很快就會被砸開,可白尋音很怕。
她沒辦法一個人呆在家裡,她怕的要死。
十五歲的姑娘身材纖細單薄,只穿著一雙拖鞋就跑了出來,她儘可能壓低身子悄無聲息的跑到隔壁穆安平家裡,按了下門鈴。
很快就聽到穆安平的回應:「誰啊?」
那時候,男生清朗的聲音就猶如普照聖光,白尋音哽咽著嗓子,輕聲道:「安平哥,是我。」
穆安平的聲音有些錯愕:「音音?」
「你能讓我進去一下麼?」白尋音清冷的聲線被寒風吹散,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怕,有些抖:「那些人又過來敲門了,我很怕……」
白鴻盛和季慧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她真的不敢一個人呆著。
可是相處十年,一向交好的『安平哥哥』,卻在一扇門的背後,成了鵪鶉。
「抱、抱歉。」穆安平的聲音有些艱澀:「音音,我媽說了,我幫你的話那些人就該找我們家麻煩了,就該敲我們家的門了。」
白尋音一瞬間心臟緊縮,狠狠的抽疼了一下。
「安平哥,不會的。」可孱弱的小姑娘那個時候還不懂人心,依舊哀求著:「他們不知道我藏在你家的。」
可無論怎麼敲,穆安平也沒有開門。
那天也是白尋音在她『青梅竹馬的小哥哥』面前展現過的最後柔軟。
後來穆安平家裡因為跟白家合作關係密切,還完了自己的一部分欠款依舊怕惹事上身,乾脆舉家搬到隔壁省了。
再後來……就是高三的時候穆安平回來見的面了,然後就是現在。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情的,穆安平也只比她大了一歲,那個時候只是十五六歲的少年而已。
無非就是父母強勢,少年軟弱罷了。
可白尋音只是忘不了當初的那種『無助』感。
太容易相信和依賴一個人的話,就很容易被人一顆心狠狠摔碎在地上,容易失望。
所以白尋音在升了高中後,對於男生幾乎都有一種『敬而遠之』的恐懼,這一切不說全是拜穆安平所賜,卻也和他有一些關係。
除了……除了喻落吟。
一路走回家裡,腦海中走馬燈似的閃回過不少以前的片段,最後想到喻落吟這麼個『禍害』東西,白尋音微微嘆了口氣。
先是穆安平,再是喻落吟,可真是夠讓人頭疼的。
流年不利,回家進了樓裡,發現電梯還壞了。
一樓大廳內站了不少等待檢修的人,都是義憤填膺愁眉苦臉——沒辦法,現如今住在大都市高層中的人群,沒有電梯基本等同於沒了半條命。
不過還好,她們家樓層不算高。
白尋音依舊是不愛嘈雜,不愛人群,她看著烏煙瘴氣的一樓,眉頭輕蹙,乾脆的走了安全通道。
磨磨蹭蹭慢條斯理的走了十三樓,到了自家那層安全通道跟前的時候,白尋音發現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喻落吟坐在安全通道的最高層臺階上,身邊堆了兩個菸頭,炎炎夏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