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程雅端命人給她報信:已抵京,明日可相見。
炤寧當即就告訴了傳話的人:明日狀元樓相見。
馬車停下,炤寧下車,徑自步履匆匆地去往三樓。不長的路程,對她矚目的人卻是不少,她不在意,或者可以說是早已習慣。
到三樓雅間的都是貴客,這會兒走廊裡安安靜靜的,不見人影,只隱隱聽得到各個房間傳出來的談笑聲。
炤寧走到定好的雅間門前,剛要推門,有人先一步開門走出來。她一看,竟是韓越霖,“越霖哥?你怎麼在這兒?”
“追著盛華堂要賭債,他卻不在這兒。”韓越霖敲了敲她額頭,“去過燕王府了?”
“嗯。”炤寧點頭,“好像沒你不知道的事,真是嚇人。”
韓越霖笑開來,冷峻的容顏似是被陽光融化了,“還好?”
炤寧又點頭,“還好。”遲疑一下,欲言又止。
“那就行。”韓越霖往外走了兩步,招手喚她到近前,“你這笨丫頭,怎麼舒心就怎麼過。只是要記住,何時沒法子了,我就是你的退路。”說著又笑了,拍了拍她的頭,“當然,最好別把我當退路,我到現在還指望著你改口喊我叔父呢。”
“你倒是會想。”炤寧哈哈地笑起來。
韓越霖教訓她:“女孩子家,給我斯文點兒。”
炤寧笑的更歡,心裡則是暖意湧動。他的意思是,如果真有皇帝賜婚而她不願那一日,他可以出面,幫她了卻那天大的麻煩。那麼好。
韓越霖無奈了,又敲了敲她額頭,“你這個笨東西,真拿你沒法子……”
說她笨的,這輩子只他一個。炤寧儘量收斂了笑意,“別擔心,我心裡有數,不會弄得亂七八糟。”又問,“對我這麼好,我得怎麼報答你啊?”
韓越霖認真地想了想,“給我請幾個高僧老道,閒來跟他們參禪論道也是個消遣。”
炤寧笑著點頭,“我不論怎樣都給你請來。”
“成。那我走了,趕著去城外吃素齋。”韓越霖走開去,對她擺一擺手,“你好好兒的,別淘氣,不然家法伺候。”
“嗯!”炤寧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用力點頭。
一旁的紅蘺聽得卻有點兒犯暈:前腳追著人要賭債,這會兒又說要參禪論道,算是怎麼回事?這兄妹倆可真是,一個樣的大俗大雅集一身。
炤寧轉身,“我們快進去吧。”
京城裡只要有些名氣的酒樓離的雅間,都佈置得分外細緻,狀元樓這老字號,更是精益求精。三樓的雅間,俱是將寬敞的空間掐成用飯、歇息、棋室等幾個大小不等的房間。
炤寧走進去,外間空無一人,不由奇怪,“跑哪兒去了?”一面往裡面尋,一面咕噥,“她可別再那麼哭了,想起來都要頭疼死。”
上次在江南相見,她略作安排,便於一日午後徑自找到盛華堂府上,交給傳話的人一張字條,等在花廳門外。
半盞茶的功夫之後,雅端散著一頭長髮跑來,腳上趿著素軟緞睡鞋,看到她的第一反應是發呆,第二反應是繞著雙臂走到路旁蹲下,第□□應就是捂著臉哭起來。
從低泣到抽泣,再到哀哀地悶聲痛哭。
哭得她的心都要碎了,走過去,卻不知該怎麼安慰。
哭得匆匆趕至的盛華堂是真心碎了,安撫半晌不見效,只得嚇唬嬌妻:“哭得跟個傻子似的。她要走了你知不知道?”
雅端這才起身,緊緊的摟住她,用了好大的力氣,“不準走。再跑不見,看我不打死你。”
之後還是哭,抽噎著埋怨:“你這沒良心的,我差點兒以為再也見不到你。這麼久了,你到底在哪兒啊?”
雅端第一次那麼失態,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