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至萱從小叫著沈恪哥哥長大,與他無冤無仇。
“因為我喜歡她。”說這話時,沈恪臉上的表情卻並未起半分波瀾,“那年春節,我回國時向她表白,可她拒絕了我。”
他甚至笑了笑:“至衍,你知道,我這個人,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麼挫折,也沒被人拒絕過。後來回到這邊,課業進展不順,我便將所有失意歸咎於至萱之前的拒絕……現在想來可笑,可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偏激,對吧?”
“我後來一直後悔,直到今天還是這樣……但有些事情,做錯了就沒法挽回。”
席至衍盯著他,表情有些古怪,過了很久他才說:“你沒有去自首。”
“我心存僥倖。”沈恪已經轉過頭,視線移向窗外,西海岸的陽光永遠溫暖和煦,四季如春。
十分突兀的,沈恪想起了自己在這座城市裡度過的兩年,那也許是他過得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只有那個時候,他是完完全全為自己而活的。
他收回思緒,對上席至衍的視線,他淡淡道:“一回國我就去自首。”
席至衍嘴唇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說話,病房的門已經被推開,原來是剛才的vanessa去叫了保安過來。
不只是保安,旁邊還站著一個人,桑旬。
席至衍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慌忙別過臉,有些狼狽。
他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沈恪,嘴唇動了動,“我給你機會,你自己和她說。”
說完他便轉身出去了,目不斜視的和桑旬擦肩而過。
桑旬竭力忽略心底因為那人而起的波動,她走到沈恪床前,垂眸看著護工幫他將身上的管子重新固定好。
“我沒事。”反倒是沈恪先出聲安慰她。
桑旬抿了抿嘴,沒說話。
等到護工將一切都重新打理妥當,沈恪歉意的衝她笑笑,請她迴避一下,並順手帶上病房的門。
“坐吧,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好。”桑旬心裡有一絲預感,但她仍不動聲色地拉過椅子在他床前坐下。
病床上的男人將先前的那一番剖白,再度重複了一遍。
他的語氣十分淡然,淡然得像是隻在陳述事實,彷彿這件事情的發生根本與他無關一般。
桑旬卻輕易地紅了眼圈。
一個人若是想要自欺欺人,其實也不難,唯一費勁的地方也只不過是發愁要如何找辯護藉口。
她發覺沈恪身上的種種疑點,卻沒有膽量去觸碰真相,更不敢去和沈恪對質。
桑旬甚至自暴自棄的想,真相再如何重要,可她終歸是沒有勇氣去承受的。
只是她沒想到,現在沈恪居然以這樣輕巧的方式說了出來。
她情願他不告訴自己!
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伸手擦去,但很快又有大顆的淚珠湧出來,源源不斷。
桑旬只覺得遍體生寒。
這世上有人因無知而殘忍,可沈恪不是。
他分明太清楚,卻還是將她推入那般殘忍的境地。
她聽見自己牙關輕輕打顫的聲音——
“沈恪,你知道……你知道在監獄裡的滋味嗎?”
“六年,不是六天,不是六個月,是六年啊……”她的聲音哽咽,“我六年的光陰,全部耗費在那個地方了……”
沈恪轉過臉去,大半張臉都隱在陰影裡,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但從某個角度,可以看見他臉龐上的一點晶亮。
過了許久,他才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一回國,我就會去自首。”
桑旬的兩眼哭得紅腫,她低著頭走出病房,沒想到剛轉過走廊便撞在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