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悻然摸了摸鼻子,眼睛還忍不住往那兒溜,她發現了,交叉起兩臂抱住了胸,“您看什麼?”
他不大好意思了,“我就看看還有蟲子沒有。”
她嗤地一聲,明顯滿含嘲諷。
被她打了一回岔,差點回不到原位上來,利市的事兒說了一半就沒了。他琢磨了下,擼下自己的手串給她戴上。男人的手串佛珠偏大,沒有女人的秀致,但他的東西都是極品,送人絕不磕磣。可惜的是她手腕子太細了,戴上去跟借來的似的,她還直甩手,好幾回差點兒甩脫了,嘴裡叫著:“我不能要您的東西。”可太子心想,將來自己連人都是她得,這點身外之物,我的就是你的。
他強行給按住了,“你再折騰!”不大好的聲氣兒恫嚇她,“甩掉了就打屁股,你試試。”
星河只得老實了,可她還是覺得這樣不好,手串擱在她這兒,戴又戴不了,實在沒什麼用處。
她期期艾艾說:“您拿回去吧,我要了也沒法戴。”
“戴不了得空可以盤上一盤,讓它包漿。好好養著,過程子我要查驗的。”見她彆彆扭扭手都沒處放了,他鄙夷地把她的手攥緊,這樣就不怕掉下來了。
年三十兒,和喜歡的姑娘在長街上走一走,這種心境真是透著舒坦。他們手牽著手,太子的想象裡充滿了溫情,可在星河看來像大人怕孩子丟了,拽得有點蠻橫的滋味兒。
城裡有人家開始放煙花兒了,錯落的美麗在即將擦黑的天幕上綻放,瞬間消失不見。太子扭頭看她,“星河,你這會兒覺得高興嗎?”
星河說高興,“明天終於能睡個囫圇覺了,不用上值,嘿!”
太子的熱情再次被澆滅,不明白世上為什麼有這樣不解風情的女人。以前看戲、看話本子,都是妾有意郎無情,為什麼到了他們這兒就換了個個兒?她做女人,還沒有她做官來得精通,看來二十幾年的女人是白當了。
他沉沉嘆了口氣,“煙花易散,琉璃易碎啊。現在這麼好的時光不珍惜,將來且有你後悔的。”
她轉過頭看他,暮色下他的眼睛深邃,只覺裡頭湧動著某種不可名說的憂愁,沒來由叫她心頭一緊。
“主子……”她惶惶叫了他一聲,他低頭瞧她,她又怯懦了,“今兒夜裡的天地人大宴,時候快到了吧?”
帝王家年三十夜裡的家宴,父子不同席是規矩。殿裡擺好了一桌席面,先是皇太后落座,帝后侍宴,然後把席撤了重上,帝后落座,太子侍宴。至於他自己,最後的一桌席,怎麼吃都無所謂。他握緊了她的手,“我上安仁殿走個過場,回來咱們重吃一回好嗎?你擺個小桌,就咱們倆。”
星河說好,“您想吃什麼?蒸羊羔好麼?”
他對吃倒沒太多講究,要緊的是同席的人。
在北宮門上等了太久,蹉跎了時間,回到麗正殿換朝服朝冠,換得極其匆忙。等收拾停當了,又著急奔出去,她在丹墀上看著,那四開叉的袍裾因跑動起來高高飛揚,轉出麗正門就不見了。
茵陳歡實上前來,抱著她的胳膊說:“今兒年三十,這是我在宮裡過的頭一個年,星河姐咱們搭夥兒好嗎?”
星河笑著說:“今兒大夥一起過,偏殿裡設了筵席,可以喝兩杯。”
茵陳有些忸怩,“我想和姐姐單過來著。”
星河頗為難,“主子說讓備酒菜,大宴上吃不痛快,回來要開小灶的,我得陪著。”
茵陳鼓起腮幫子,不大高興的樣子,星河看了也無奈,“明兒好麼?明兒咱們一道吃午飯,叫他們送進值房裡來。”這麼著,她臉上才重新有了笑模樣。
有時候茵陳粘人,實在像她母親說的那樣,粘得十分厲害。當初得虧了太子沒幸她,她對他一直不大待見。倘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