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燃人不動,眼珠子上下左右轉動,他忽然睜大了眼睛,保持著這個姿勢,視線上移到極限,看到的是縣裡最高的建築,天元飯店。
有一道陰影從上方投下來,高燃的視野裡多了雙灰黑色的鞋子,他往上看,褲子很熟悉,再往上,可不就是封大隊長,“小北哥,你怎麼來了?”
封北叼在嘴邊的煙一抖一抖的,“這話應該是我問你,不在學校上課跑這兒來幹什麼?”
高燃從躺著變成坐著,“體育課,我翻牆出來了。”
他無視一道道打量的目光,“小北哥,我知道兇手讓死者看的是哪兒了。”
封北過來的目的跟少年一樣,他把人拽起來,“哪兒?”
高燃說,“天元飯店。”
“你查查啊,我得趕緊回學校了,體育老師下課前要點名的。”
封北看少年騎上腳踏車就走,屁||股一左一右晃動,很快就消失在街角,他把煙夾開彈了彈,到底還是個孩子,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
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不計後果,無所畏懼,也就那個年紀才會有,再長大點兒就會縮手縮腳了。
封北帶上照片,親自去跑了前兩起案子的案發地還原現場,他發現一個死者頭朝的是七點鐘方向,另一個是十二點方向。
但都對準了天元飯店。
不多時,有關天元飯店的所有資料都放在了封北的辦公桌上。
封北喝口水,皺眉一頁頁的翻了起來,將近一小時後,他吐出一口氣,雙手的指縫交叉著放在腹部,闔了眼皮整理思路。
天元飯店是爛尾樓,主要負責人涉嫌貪汙受賄,丟下一大堆爛攤子跑了。
很多工人都沒拿到一分錢。
當年蓋樓的時候還出過事故,死了兩個工人,給的賠償金本來就少,還沒拿齊。
工人集體去縣政府鬧事,他們把大門堵起來,躺地上不走,拉橫幅討工錢,什麼招都使了,依舊沒撈到好處。
那筆資金太大了,縣政府兜不住,只能按照流程跟規矩辦事,承諾會把飯店掛出去,如果有投資商願意收,錢就會立刻發給工人,但樓一直在放著,沒人收。
警方也在全國通緝那個負責人,卻沒有訊息,對方隱姓埋名,在偏遠的地方躲著,根本抓不到。
封北臨時召開了案情通報會,提的是三起案子,共同點都已經浮出了水面。
一共有三點,一,死因,二,屍體的姿勢,三,對準的方位。
封北靠著椅背,“三個死者看的都是這個飯店,兇手有意這麼做,想告訴我們什麼?”
其他人都沒出聲。
仇殺,情殺,謀財害命,經濟犯罪這一類,順著社會關係一查就能差得出來,可查不出殺人動機,沒法圈定嫌疑人,很難猜出個邊邊角角。
更何況還是高智商的連環殺人犯。
對那種罪犯的心理淺析還得是專業的來,外行都摸不到邊。
封北的眉頭緊鎖。
天元飯店那個專案雖然用的都是本地人,但那時候並沒有一個不漏的做詳細登記,時間隔的也有點久了,調查工作會很吃力。
楊志說,“兇手會不會是死的兩個工人的家屬?也有可能是那批沒拿到一分錢的工人裡面的其中一個。”
他見頭兒看過來,就提起精神,“我爸是架子工,所以我對那一行有點兒瞭解。”
“對工人來說,他們辛辛苦苦靠勞動力掙錢,不偷不搶,到頭來卻一分拿不到,政府拖完今年拖明年,拖了一年又一年,一直在給他們開空頭支票,有的人心理承受能力低,又扛著巨大的壓力,家人給的,社會給的,一起全往身上砸,被逼的心理扭曲不是沒可能。”
楊志這番話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