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路上,封北腦子裡浮現的是少年滿臉是血,痛哭流涕的模樣,疼著了。
哪曉得人活蹦亂跳,沒一丁點負面情緒。
“暑假作業還沒做完吧?”
高燃臉上的笑容立馬就沒了,他不滿的瞪眼,“真是的,幹嘛突然提作業?!”
“提不提,作業都那麼多,一本不會少。”
封北低聲道,“等你表哥的喪事辦完了,你就跟爸一塊兒回家吧。”
高燃嗯嗯。
不回家還能去哪兒?好多作業在等著呢。
重活一次,老天爺在看著,怎麼也得上進一把。
封北掐掐眉心,“我要回局裡一趟,走了。”
高燃說,“小北哥,我表哥的案子拜託你了。”
“案子的事兒會繼續調查的。”
封北伸出手。
高燃傻愣愣的把手放上去。
封北滿臉笑意,“傻蛋哎,手機。”
高燃渾身的血全往臉上湧,他難為情的左看右看,聽到男人的笑聲,“別找了,沒洞鑽。”
“……”
楊志靠著車張望,臉上汗如雨下。
鬼天氣,忒熱了。
封北一出來,楊志就腳步飛快的走上前,他話到嘴邊,硬生生被頭兒搶走了先機。
“人找到了?”
楊志抹把臉,“沒。”
“那地痞王強野慣了,行蹤沒法確定,搜查範圍太大了,沒個把天不行。”
封北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楊志想說的話又一次推到嘴邊,還是被搶了先。
“再去死者家裡查一下,記得觀察劉文英的反應。”
封北說完就開車走人。
楊志張口,吸進去一嘴的尾氣,他終於把那句話給說了出來。
“祖國的花朵多了去了,怎麼沒見你這麼上心過……”
楊志只是在電話裡打個報告,沒曾想頭兒撂下電話就過來了,他抓抓後腦勺,一手的汗。
得,別想有的沒的了,還是想想案子吧,免得夜長夢多。
.
兒子被殺害,死狀悽慘,又被解剖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劉文英傷心過度,讓弟弟劉輝插手辦了喪事。
劉輝託趙村長找了個廚子燒飯,親朋好友提著兩刀肉跟一些禮品過來弔喪。
劉秀來不了,老太太病了,發燒,離不開人。
下葬的隊伍穿過村子起水,唸經,念碑文,上山,進材,一切都還算順利。
當晚道士在村裡的稻床上作法,從晚上作到天亮。
高燃跟一些老人坐在一起聽經,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表哥的床上,他瞪著天花板,突然驚恐大叫,“爸!”
高建軍開門進來,“叫什麼呢?”
高燃臉發白,聲音顫抖,“昨晚是你把我弄回來的?”
高建軍知道兒子想的什麼,臉一抽,“是你舅。”
高燃拍拍胸口,快嚇死了。
村裡的習俗是從人死那天算,每逢七都不能吃自家的米跟菜,得上別家討一點兒。
頭七那天,高燃陪劉雨在村裡討米討菜,齊老三罕見的大方起來,給了十來個雞蛋。
趙村長裝了幾瓷盆米拎給高燃,誇他懂事,還問他額頭的傷要不要緊,是個和藹親切的長輩。
高燃跟趙村長道謝,路過李瘋子那兒時發現人在地上睡大覺,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他喊了聲,李瘋子動了動身子,又接著睡了。
白天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繞道走,不經過劉文英家門前,天還沒黑,各家就都大門緊閉,沒人出來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