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高燃就半蹲著檢查周圍的地面,他的腦子快速運轉,將得到的幾個線索歸類整理,推測出案發時的畫面。
兇手拉拽麻繩把死者吊上去,整個過程非常吃力,麻繩擦過鐵架子從手中滑出去一部分,對方不得不將腳往後移,腳跟抵上身後的牆壁,借力抓緊麻繩,直到死者斷氣才鬆手。
兇手離開工廠,卻又不放心的原路返回,將屍體的頭跟四肢砍下來,整個身軀切碎,試圖銷燬證據。
高燃猜測兇手的身材瘦小,手勁不大,是個女人,心思細膩,還有點多疑。
碎屍跟物件全部裝袋,大傢伙從工廠裡撤離。
一回局裡,封北就跟趙四海去解剖室,高燃也跟在旁邊,幫忙從黑色塑膠袋裡倒出碎肉。
當所有袋子裡的大小碎肉全部倒出來攤開在臺子上,一股濃烈的屍臭味瞬間擴散,令人作嘔。
趙四海退後,高燃站在封北身旁。
法醫小江拿鉗子夾起一塊肉看看,“封隊,這次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能證明死者身份資訊的證據恐怕全都沒了。”
封北問道,“死亡時間,死因,作案兇器不能有個準數?”
“死了有些時間了,具體還要等結果出來,死者胸骨斷裂,肋骨多處骨折,右腿腿骨粉碎性骨折。”小江用戴著手套的手捧起血肉模糊的人頭,“頭骨也有嚴重的損傷,像是鐵棍或者鋼筋類的工具擊打上去的。”
“至於作案兇器,不會是長斧頭之類的大傢伙,體積比較小,刀口還不是很鋒利,兇手是將屍體身上的肉塊慢慢磨慢慢切下來的,中途應該因刀口捲了換過幾次兇器,初步推測作案兇器有鐵錘,菜刀,鐵棍,剪刀。”
高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面。
當時他在工廠裡看到死者生前的最後一個畫面,只維持了一秒的時間,也就是在那一秒後,死者斷氣了。
這個能力第一齣現,是在朱同跟常意的房間裡。
高燃看到朱同被一隻手掐住脖子摁在牆上,他順著那隻手看,就看到了常意的臉。
從隱約分辨出作案工具,到聽見案發現場的某個聲音,再到目睹案發當時的某個畫面重現,高燃的怪病一直在加重,偶爾還能被人死前死後的靈魂找上,沒有定數,很任性很隨便。
高燃回過神來,死者給他的資訊很少,他只記得死者身上穿了件紅白格子襯衫,還有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很長,到腰那裡,左耳夾著一個白色髮夾,腳上是一雙黑色棉布鞋,其他的都來不及看。
不過有一點高燃可以確定,死者身上沒有血跡,那些機械性傷痕都是在她死後才有的。
至於死者的臉,高燃沒看清,都被頭髮擋住了。
高燃說,“會不會是吊死的?”
“吊死的?要進一步檢查才能確定。”小江若有所思的看青年一眼,“小兄弟是怎麼想到這個死因的?一般人不會往這上面想。”
高燃笑著說,“瞎猜。”
小江又看了一眼,他不再多問,專心工作。
趙四海人已經退到牆角,後背貼著牆壁,“小高,你湊那麼近幹嘛?對法醫有興趣?”
“有啊。”高燃說,“我發小是學的臨床醫學,本碩博連讀,他給我寄過專業類的書,我覺得還是法醫比較有趣,可以跟屍體溝通,能將屍體傳達的所有資訊提取出來。”
“很有意思的解釋。”小江的聲音從口罩裡溢位來,“一個是給死人開刀,一個是給活人開刀,本質上大有不同,法醫只是公安技術部門裡的一個小科室,痕檢足檢等其他技術人才有很多,待遇沒醫生好。”
趙四海收尾,“當法醫,要有奉獻精神。”
高燃說,“法醫不需要跟活人有過多的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