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琢磨不透。
“朕還有些政事要處理,便先回去了。”聖上起身道:“本來是想陪音音用些早膳,沒想到竟然耽擱了這樣久,只能叫宮人服侍你再用些了。”
國事無疑是聖上敷衍後宮最常見的手段,後宮不得干政,誰也不會傻到一點臉面不給自己留,真的去追問。
鄭玉磬很是善解人意地留了一句,聖上囑咐她不必起身相送,她便滿眼不捨地望著聖上起駕了。
甯越躬身端了粥進來,那粥是紫宸殿膳房熬的,比供應後宮的御膳房還要好上許多,他跪在鄭玉磬的身前,恭恭敬敬地將粥碗放在貴妃面前的桌几。
鄭玉磬沒有抬手的意思,她沒有什麼胃口,也不情願吃經了甯越之手送上來的東西,“叫枕珠把我的針線活計拿進來,我素來喜歡安靜,你下去吧。”
甯越恍若未聞,但他應了一聲是,用那瓷白的羹匙撇了一點厚稠的米油和煮軟了的稻米,舉到適合貴妃張口嚥下的位置。
鄭玉磬覺得,他不是太害怕,而是故意、甚至有恃無恐的。
她心裡隱含怒意,自然不會對甯越有什麼好臉色,漆盤沉重,卻被她一下掀翻,粥碗裡的東西泰半潑灑在甯越的身前,還有一些濺到了他的面頰與雙手。
他筆直端正地跪在那裡,長長的睫毛上沾染了雞絲粥的白油,衣襟處有些細碎的肉絲,鄭玉磬卻嫌不夠,見聖上來時宮人斟了一杯茶奉上,聖上只飲了幾口,如今還好端端地擱在桌子上。
貴妃隨手一潑,那剩下的半盞熱茶便自那娟秀陰柔的面龐蜿蜒而下,她咬牙切齒道:“你是聾了還是啞了,聽不懂我的話嗎?”
“這樣的雲霧茶一年貢進宮中也沒有多少,還請娘娘息怒,奴婢卑賤,配不上您這樣的賞賜。”
甯越知道她生了氣,並不辯解一句,甚至面上殘留的痕跡也不清理,只是淺淺嘗了一口流到唇邊的茶湯,恭敬道。
“聖人前腳剛出錦樂宮,您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發脾氣,還摔了御賜的膳食,會叫人誤會您失了寵,在與聖人慪氣。”
甯越柔聲勸慰道:“鍾才人昨夜上了彤史,但是內侍監說,聖人是親口賜了封身湯的,那藥對人的身子損傷大,鍾才人如今怕是想來請安也來不了。”
鄭玉磬心中微緊,聖上說那個女子不會威脅到她,原來是這個意思。
一個女人沒有孩子,在內宮裡活得一點保障也沒有,盛寵終有會消失的那一日,而新君繼位一貫是隻尊生母,不會對那些沒有生養過的女子有任何憐惜。
“內侍監悄悄同奴婢說過一句話,奴婢有些不大明白,”甯越娓娓道來,不急不躁,“總管說鍾才人之所以得幸,不過是圓了聖人一場舊夢,因此娘娘不必擔心。”
顯德受過錦樂宮不少東西,也知道聖上將鄭貴妃和她腹中的孩子看得有多重,自然也願意適當地向貴妃賣好。
“娘娘若是生氣,不用您自己動手,燈架上便有並蒂蓮紋樣的彎鉤剪刀,奴婢將刀具拿來,任憑您處置。”
甯越似乎是想起來什麼,忽然笑道:“只是若要一剪刀便可要人性命,這卻有些難,怕是娘娘反而會傷到自己。”
他刻意提起蕭明稷來錦樂宮的事情,也知道她彼時有殺了蕭明稷的意圖。
可他偏偏又常往紫宸殿去,以她的軟肋相要挾。
鄭玉磬自然不會高興,然而目光在他面容上來回掃視幾次,只是冷嗤了一聲,起身到裡面臥好,“總管果然是有唾面自乾的本事,你人生得白皙,卻是一副厚臉皮,這許多熱水燙下去,竟能哼都不哼一聲!”
“娘娘的賞賜,奴婢不敢不受,”甯越受了她的奚落也未見半分難過,他見貴妃起身,以額觸地,“奴婢已然入了錦樂宮,自然就只能是貴妃的人,但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