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什麼做什麼。
蕭明稷這些話她從前都是聽過的,他確實如此作想,經年未變,只是做起來卻也摻雜了自己的私心。
屍體放在錦樂宮的外面,顯德便親自出去處置了,這樁事對於他而言並無什麼難度,可這位內侍監帶領惠妃宮中內侍與那名東宮宮人回來的時候,面色並不好看。
聖上本無意關注一個宮人,容色不足以到貴妃這般地步的宮人,同一個會活動的工具也沒什麼區別。
然而當天子無意間瞥見那熟悉的身影后,又將目光重新落到了那人身上。
鄭玉磬入宮時孝慈皇后已經去世十幾年,她與蕭明輝對這位聖上的元妻幾乎一概不知,但她留心著聖上的一舉一動,見聖上目光忽然駐足在一個宮人的身上,心中稍微有些高興,幾乎是得低下頭才勉強壓下嘴角的笑意。
鍾妍今日換了一身八九成新的衣物,她衣著樸素,但正所謂粗服蓬髮,不掩天姿國色,那種秀麗溫婉雖不如鄭貴妃這般國色天香更引人注目,但她卻清晰地知道自己優勢所在。
她人雖低著頭,卻大著膽子瞥了一眼鄭貴妃,倒不是因為她有多美,而是想瞧一瞧她的反應。
鄭玉磬注意到了那名宮人的探究目光,她知道有許多人好奇自己,對一個小宮女,特別還是一個被侍衛輕薄調戲的宮人瞧了,不會覺得這一眼有多麼冒犯自己,目光和善,並未出口說話。
四目相望,鍾妍見她微笑溫柔,連忙瞧向自己鞋尖前面的一塊方磚。
三殿下額頭上那一片已經傷成了這個樣子,難道貴妃真的就這樣一點也不在意嗎?
是宮裡的女子都這般善於偽裝,還是她已經對舊人沒有絲毫的留戀之意了?
顯德自然也注意到了聖上的目光,心中也不免嘆息。
無論大皇子妃是什麼意思,又是怎麼把這個人尋來的……可這實在是太像了,舉手投足,無不酷似孝慈皇后。
然而這畢竟是在貴妃宮中,聖上這般怕是鄭玉磬會拈酸吃醋,他輕聲喚了兩聲,恭請聖裁。
“荒唐!”
聖上皺了眉,這一聲呵斥卻不知道是在說誰,他望向蕭明稷:“江南週轉不濟的地方已經從戶部撥款,國家富庶,太倉之粟,充溢露積於外,又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大可緩緩圖之,你年輕氣盛,這般咄咄逼人,臣工惶惶不可終日,朝堂動亂,難道便是好事嗎?”
“人誰無錯,為人臣者,亦有不易,你清辦的這些人中,有不少尚且是朕故交子侄。”聖上語澀微頓,頷首道:“該嚴查的便嚴查,其餘家境略有不及者稍微放一放,得饒人處且饒人。”
“如今還差多少?”
蕭明稷聞言答道:“回聖人的話,十之三四。”
皇帝點了點頭,他這個三兒子雖然刻薄,辦事又不講情面,但確實能見到成效,這些也在預料之中:“既然所剩無幾,便不必再問了。”
趙婉晴內心一喜,心知這一步是走對了的,有了聖上這話,這樁案子便是一筆勾銷,她與夫君總算是能鬆一口氣,連忙跪地謝恩,口稱萬歲。
蕭明輝卻是目瞪口呆,貪腐一事最是難辦,當年太子勢大,他們幾個庶子誰也不敢接手,生怕惹惱了儲君,唯獨這個不起眼的三哥願意接手這樣的髒活累活,這一樁明明就是廢太子錯了,可聖人偏袒的也太過分了。
但頭上負傷的蕭明稷卻司空見慣,他低頭稱了一句是,退到一旁站立,岑建業看得懂三殿下如今並不得聖心,沒了貴妃催促,自然也不敢上前再料理。
“都回去罷,一個個杵在這裡,只會叫朕心裡不痛快。”
聖上雖然恕了廢太子的罪,可這時候也不見得有多待見廢太子妃,側身同顯德吩咐道:“同吏部與戶部知會一聲,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