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怔神。
“皇帝是嫌棄這些?”鄭玉磬隨手除去裹在外面的粗布罩衫,淡淡道:“我叫御廚們再回來,給您做些新的如何?”
蕭明稷瞧了瞧燭火裡她恬靜的面容,燈下瞧美人,彷彿她的輪廓又更柔和了一些,驀然一笑,將杌凳拿到桌案前,兩人共用。
“音音誤會了,我不是嫌棄你做飯煲湯的手藝,”蕭明稷將她看了又看,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只是我從前也只有做夢才見過這樣的場景,如今這般,當真是有幾分莊周夢蝶之感。”
從前少女情懷多些時,鄭玉磬或許會體察到身側男子那份淡淡的愁思與哀傷,但是如今兩人之間偽裝掩飾太多,鄭玉磬也沒有什麼心思去體諒他,以為蕭明稷是困了。
“三郎說笑了,不過是因為你在宮裡罷了,”鄭玉磬回想起當年,或許是記憶隨著時間流逝,從前廚房裡的忙碌似乎也漸漸從腦海中淡去:“這樣的情境,長安市井裡家家戶戶每日不知道要上演多少次,哪有什麼新奇的地方?”
普通婦人嫁人之後相夫教子,哪個不經歷這些,若說新奇,也不過是做飯的是太后,等著用膳的卻是天子罷了。
“音音說的是,只是我生母早亡,又從小寄人籬下,住在錦樂宮裡瞧養母面色,因此也不曾有這樣的感觸,每天旁人送來什麼東西,只要能吃就成,從不曾瞧過這些。”
蕭明稷看著她動手去夾菜,雖然並沒有夾給自己,可是依舊面上含笑:“不過後來出去做事,見的也才多了,每每微服借宿,見那些娘子在灶間辛勞,時不時會有些羨慕。”
身為天潢貴胄,便是生活得再苦,也沒有自己煮飯的時候,直到接觸到那些平民甚至低階官員的膳桌,才覺出些人間煙火的滋味。
他羨慕的不是那些粗糲的飯菜與那些女子的辛苦,而是羨慕即便是如此困境之中,妻子依舊肯為丈夫精心烹飪菜餚,溫存地問地裡荷鋤歸來的丈夫冷暖飢飽,羨慕那些普通且疲倦的面容上偶爾真心實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