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她急不可待地轉過屏風,忽然見聖上這副情態,也不免驚了一驚,隨即卻又跪伏在聖上的榻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她的脊背隨著哭聲高低而顫動,只留給人烏髮鬆散的後腦與頸背,內侍們垂下頭去,不忍再看。
“朕又沒有死,貴妃哭些什麼?”聖上素來厭煩女子的哭啼作態,但是瞧見她這般哭泣,只是嘆息了一聲,倚著軟枕輕撫她的背部:“原來音音也是肯為朕哭的。”
“我聽枕珠說聖人為我服毒的時候氣得吐血,還暈了過去,”鄭玉磬哭得幾乎都背過氣去,她本來就哪裡都難受,要哭出來並不是什麼難事,哽咽道:“是我不好,以為郎君薄情,說了好些傷您心的話,有負聖恩。”
“我後悔都要後悔死了,早知道還不如當時在道觀便死了,哪裡會有後來的事情?”
“胡說什麼呢?”
聖上低頭瞧見她這樣楚楚可憐的情態,雖然憐愛,但也無力抱她起身入懷,只是讓內侍攙扶她起身坐在自己身側,一瞥之下卻發現不妥,略微蹙了眉:“音音,枕珠不曾告訴你,你又有身孕了嗎,怎麼連鞋履都沒穿好,這樣就跑出來了?”
她的一隻菱襪已經失去了如珍珠一般的絲綢光澤,變得灰撲撲的,另一側倒是穿了鞋子,只是穿錯了左右,身上的衣裳還是夜裡江聞懷處理好她出血狀況之後,宮人從紫宸殿拿來的一套最容易穿上去的寢衣。
音音一向最愛惜她的容貌儀表,除了昨夜跪在御書房裡因為元柏不顧形象,還從來沒有因為他而這樣過。
也不能說沒有,她從前也是為了自己扮成皇帝的樣子,奮不顧身地引開叛軍。
或許也是因為他從前總是充當保護嬌妻愛子的君王角色,因此很少有機會體驗過人這樣不加掩飾的關心與幾乎要溢位來的愛。
“有了身子經期也該遲些,怎麼不知道讓太醫來診脈,江聞懷的藥酒活血,你哪能喝?”聖上將鄭玉磬望了又望,心中也略有苦澀:“或許是朕從前太過冷血,上天也有意叫朕遭些報應。”
他搶了別人的妻子,便有了元柏身世存疑的事情,從前一日殺三子,因此稍微差一點,自己便要失去此生唯一傾心愛慕過的女子和兩人的骨血。
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他御筆一揮曾經鑄成過多少錯事,因此上天也要剜去自己的一塊心頭肉。
“聖人停了藥之後也才幾個月,我這些時日除了小日子不好也沒什麼別的反應,不好輕易下定論,反而是空歡喜一場。”
鄭玉磬搖了搖頭,她輕輕倚靠在聖上的肩頭,似乎是怕她的重量叫聖上不舒服:“政仁,是我不對,我總拿你的寵愛縱容傷人,可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音音也知道錯了,我瞧見你這樣子,實在是怕得厲害,您快些好起來成不成?”
“朕瞧倒是不一定,”聖上見她這樣哭泣,竟然還有心情笑:“你心裡只有孩子,哪裡還有朕這個狠心的父親在?”
“沒有元柏我活不成,難道沒有您我便活得下去了嗎?”鄭玉磬說著說著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落:“是我對不住您,我本來就是一個沒什麼出息的女子,沒有郎君護著寵著,活著便也沒什麼意思。”
鄭玉磬半真半假地說著,卻儘量順著聖上心意的同時提了元柏幾句。
聖上察覺到了自己寢衣的前襟都被她的眼淚浸溼了,那份怒氣消弭後,就只剩下了無奈:“好了好了,音音在這裡水漫金山朕見了難道就能好嗎,你回去再歇歇,江聞懷的醫術還算不錯,保住了咱們的孩子,以後叫他伺候你腹中的孩子。”
岑建業夜裡已經被處死了,江聞懷的醫術好與不好倒在其次,進太醫署的人總不能連嬪妃都伺候不好,聖上顧慮的卻是不能叫太多的人知道鄭玉磬夜裡的事情。
“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