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偷竊來一樣難得的珍寶,彷彿大殿之上再也沒有第三人了。
做了這麼多年的君主,投懷送抱的女子並不算少數,但他頭一回希望有一個已經做了臣婦的女子能大膽些,偷偷覷他一眼也好。
可惜大殿的歌舞與她夫君的容顏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宮廷的規矩也早就束縛住她的舉止,不會向上亂瞟貴人,更不可能看出獨坐高處的天子面色淡淡地在飲酒觀舞,實則卻為了一個自己親手送出去的女子寸心如狂。
這樣的珍寶看過了,總有還回去的那一日,他不甘心,也不管她的意願,順水推舟,藉著溧陽下的藥順勢欺辱了她,佔有她。
哪怕知道她是因為失去神智才這樣,可依舊沉溺於溫柔鄉中一錯再錯,用她所在意的名節與親族威脅她,恐嚇她,叫她心甘情願地伺候自己。
但是等到真正攬她入懷,甚至將她當作孩子的母親來看,才覺得越是喜歡、越是心疼,越怕輕薄了她,不肯叫她有一分半點的傷心,除他以外,但凡威脅她的人都該死。
那份情意並沒有隨著時間的增加而消減,與她多做一日夫妻,只覺多一分繾綣,沒有得手後的心滿意足,反而為她打算,愈發患得患失。
從她生元柏的時候聖上便知道,自己待她到底是怎樣的心意,原來除了他的元妻,有朝一日他真的也會將別人當作是他的妻子,發自內心地去疼愛她。
若是她早出生幾年,自己又不曾對孝慈皇后許下這樣的誓言,他遇上音音的第一刻,就會想著立繼後的事情了。
若是事先審一回秀女,不那麼隨口指婚,她早就該是自己放在手掌上的女子。
可惜,世間的後悔藥比長生不老藥還難以求得,因為只要人活一日,長生不老就有一日的飄渺希望,方士們還可以繼續糊弄,但是後悔卻是立時見效,只要人還算清醒,便知道無處可得這種藥。
只是他從來放不下君王的身段,這樣的後悔藏在心中,每每覺得自己有一萬句話要同她講,但是看見她美麗的眼睛,卻又不忍破壞兩人如今獨處時的寧靜,竟然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有許多回同她說的機會,可是又覺得或許音音這樣愛自己,人往前看,已經在心裡過了這道坎,私心裡想拖延到下一回再說。
其實,連身為施害者的人在內心都過意不去,受害者又如何過得去呢?
“聖人有什麼不安的?”
此情此景,鄭玉磬也略有些怔怔,她瞧得見聖上眼中不同於單純想與女子燕好的情愫,柔情似水,不似從前的聖上。
或許果真是天下之至柔能克天下之至剛,他強硬的時候自己只覺滿心憤恨,可是當他將天底下一切所能給她的珍貴都給了她,連江山都能真心相托,鄭玉磬若說沒有一絲動搖,也是不可能的。
強權所能得到的是虛與委蛇,但當聖上在她面前露出有血有肉的溫情,鄭玉磬也會有那麼一瞬間的感動與慌亂。
“聖人這般瞧著我,人還沒沐浴,眼睛倒是進水了。”她勉強笑道:“您已經是至尊,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情會叫您覺得不安?”
聖上目光繾綣,眼神清澈如泓,並不是因為酒醉胡言,他將她看了又看,終究化作一聲輕笑,執起她素白的玉手輕啄了一下,坦然含笑答道:“生平憾事,無過卿生我已老。”
她還那麼年輕,如剛剛綻放的牡丹,嚮往花前月下,也有這樣的資格去要求一切不切實際的風花雪月,配得上天底下最名貴的珠寶玉器、華服美飾。
但是他卻已經在考量下一任堪當大任的君主,每日數不清的國事等著他去處理,昔日的皇子卻都成了阻礙他們孩子的絆腳石,而他陪伴她的時日越來越少。
他能給予的所有愛也只有無上權勢與金銀珠寶,叫她最起碼能開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