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寵愛新人,做一個金尊玉貴的花瓶,早一日死和晚一日死又有什麼區別?
“生孩子是我來生,要死也是我去死,憑什麼把它拿出來?”她唇角有些被咬出來的血跡,對聖上的態度卻近乎癲狂,“我就想要這個孩子!”
她大喘著氣,正要再說些什麼,卻氣得已經說不出了,只能恨恨地盯著聖上看,好像兩人不是一對令人豔羨的帝妃,而是殺子的仇敵。
這種時候當事人往往都沒有什麼理智,但是局外人卻一清二楚,甯越見貴妃疼到已經沒有半分清明的神智,反而要弄巧成拙,連忙讓宮人抱住了貴妃的身體,把布塞回去,自己與顯德跪在地上請聖上移駕。
“娘娘如今怕是有些瘋魔,還請聖人體恤則個。”
甯越見聖上便坐在貴妃的一旁,不理旁人,總不能對聖上大不敬,回身從貴妃妝奩裡拿出一枚精緻的香囊奉給聖上,含淚道:“聖人瞧在娘娘為您費了這許多心血的份上,還請暫且離開產房,叫貴妃留些力氣生產。”
那香囊刺繡精緻,與京中式樣有別,看得出來是花了一番心思的,饒是聖上的心神都放在鄭玉磬的身上,聽到甯越這樣說也略有些分神,他想起來鄭玉磬晨起的時候當著眾人的面親他,親手為他整理衣裳時說的小物件,大抵就是這個了。
她從前閒來無事總是為孩子做些小鞋小帽,就算是動手緩慢,做的總不滿意,也足以叫他這個做父親的豔羨非常,玩笑抱怨了幾次,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在這樣懷胎辛苦的時候做了一個,當作給他的驚喜。
他原本已經擁有了期盼的一切,卻又輕易地同她翻臉,傷了音音的心。
她繡這些的時候有多歡喜,想來現在就有多不願意看見他。
顯德瞧著聖上神情鬆動,也勸了勸,趁著貴妃如今忽然有了力氣,聖上若是離開或許還有更多的可能。
最終聖上看了一眼鄭玉磬,還是坐到了屏風外面,一個她瞧不見、卻又離得十分相近之處。
月落日出一天只有一次,但是在這短短的間隔裡,錦樂宮卻經歷了反反覆覆幾個兇險的來回,最終,在雞人報曉的第三聲過後,殿內的貴妃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後沒了聲息,旋即殿內響起了嬰兒嘹亮的啼哭聲。
聖上驟然從坐榻上起身,內殿的穩婆和宮人疲憊卻儘量輕柔地將孩子擦洗乾淨,抱到了聖上面前,躬身道賀:“奴婢們恭喜聖上,貴妃娘娘誕下了一位皇子!”
太醫們也鬆了一口氣,若不是聖上在內殿,估計那兩三個年紀大的已經累得癱軟到了地上。
任誰被半夜從高床軟枕的美夢中被提起來,還在聖上的注視下為貴妃施針、討論該用什麼湯藥,只怕都是一樣的反應。
“貴妃怎麼樣了?”聖上匆匆瞧了一眼這個孩子,同廢太子當年出生的情形確實很相似,那絲作為人父的欣喜還沒湧上心頭,面上便添了憂色:“她人好不好,可要用水?”
穩婆們正打算領賞,聽見聖上這樣相問,忍不住都是一愣,但到底見多了婦人難產,福身恭敬答道:“奴婢請枕珠姑姑用巾帕蘸溼潔淨溫水,娘娘如今下||體疼痛,喝是喝不下去的,潤一潤唇,睡一覺才會恢復得更好些。”
平常人喝水才需要用多大的力氣,但鄭玉磬的身子才遭受重創,就是呼吸也懶得呼吸了。
“聖人?”顯德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貴妃娘娘平安誕下了十殿下,不知道該依何例賞賜?”
他也是做奴婢的,知道這些人心裡都在想些什麼,辛苦了這麼久,自然也是想多得些賞賜,聖上賞的越多,貴妃的面子也就越好看。
那種緊繃的感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哪怕是貴為君主,都有些撐不住,聖上便是再怎麼喜歡這個小兒子,也累到沒心情了。
“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