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都說朕喜歡你喜歡得也太過了些,冷落了後宮這些正經嬪妃,偏你還把朕往外推,叫人心煩得厲害。”
“我就說呢,娘娘們不叫聖上煩心,您也不會到我這裡來,”鄭玉磬啐了他一口,回身過去拿帕子拭眼淚,半真半假道:“那聖上還不快些回宮去,馬滑霜濃,街上行人漸少,您再不回去,宵禁之前可就趕不回去,明日上朝怎麼辦?”
長安夜間宵禁唯有佳節時分皇帝親自下手詔方可解除,平時無大事是不得夜間出入城門的。
可聖上既然已經來了,怎麼可能不討一點利息好處再走?
“朕近來忙得厲害,也沒什麼工夫往後宮去,早便想著出宮見你,可你這嬌氣的姑娘現下又承不得恩。”聖上入帳握住她纖細柔軟的玉手把玩,教她握住自己,附在她耳邊笑音低沉,叫鄭玉磬心如鼓擂:“音音想不想朕?”
她略帶了些嬌媚風韻,性子卻又如少女般澀口,亦是別有一番滋味,她將頭低低地壓了下去,不肯與聖上對視,幾乎是從鼻腔裡出來的一聲“嗯”。
聖上雖想一親芳澤,也不欲把鄭玉磬逼迫得太厲害,選了一種較為溫和的折中方式,見她羞於開口,淚水盈盈,眉眼瀲灩處絕勝春日桃花,不由得氣息漸亂,挑起她下顎輕笑:“又不是頭一回做夫妻,音音怎麼還這樣怕羞?”
……
清虛觀裡本來有戒律約束,可是聖上在這裡,所有的規矩都要為天子讓路,何況觀主人又是皇帝的親妹妹溧陽長公主,這事本就是她牽就的紅線,自然不會看不懂眼色,這個時候來打擾天子的好事。
然而屋內的人歇下還不足一個時辰,簾外便傳來了內侍奏請溧陽長公主求見的聲音,聖上素來枕刀而眠,輕微的聲音便足以令他睜眼,見身側人依偎著自己倦極閤眼,雙頰紅暈未褪,猶自睡得安穩,面色微有不虞,起身吩咐人到外間候著。
待到聖上轉出屏風之後,原本睡得正熟的鄭玉磬卻倏然睜開了眼睛,目中清明一片,沒有半分睡意。
她見周遭無人,亦躡手躡腳地下了榻,躲藏在帷幔屏風暗處,屏住呼吸聽遠處的聖上與溧陽長公主輕聲交談。
這間小院本就是供貴人暫歇的地方,素雅古樸,但是今上為討美人一笑,現在從外看雖然與舊時無二,可內裡已是別有天地。
溧陽公主進到這處佈置得如同紫宸殿一般的地方等候,見昏暗燭光下身披道袍的聖上步出屏風連忙行禮。
“怎麼了?”
聖上端坐在上首,衣襟處微微鬆散,聲音帶了些繾綣後的低啞,風流不羈卻不失上位者的威儀清貴,饒是溧陽長公主年紀已然不輕,也有過幾任駙馬,見禮時還是有些臉紅。
“若無要事,臣妹原不敢攪皇兄與夫人好眠,只是三殿下忽然派人登山門拜謁,說是趕路錯過了宵禁的時辰,問能否在此借宿一晚……”
侄子辦差事路經姑姑的地界,想要借宿一晚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自從太子發動叛亂,帶人攻上道觀以後,溧陽長公主也是心有餘悸,不敢貿然同意,只能由聖上定奪。
聖上“唔”了一聲,面上並不見微服尋歡被兒子撞上門的尷尬,從容道:“溧陽不必害怕,是朕命稷兒去調查秦氏一案的,既如此,就叫他過來回稟罷。”
屏風深處,鄭玉磬隱隱聽清了聖上與溧陽長公主的對話,雖然是屏住了呼吸,但心中跳動聲清晰可聞,手不自覺抓緊了那厚實軟綢做的寢衣。
她倒也不單單是為了聖上提到的曾經冠在她名字前的姓氏,而是那個叫人膽寒的“救命恩人”。
聖上只知道那日她被逼到絕路時是皇子中素來最不起眼的三殿下施以援手,男女大防倒也沒怎麼細究過。
男子沉穩的步履在初雪過後的地面上發出輕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