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骨肉,你可會高興嗎?”
鄭玉磬微微蹙了眉,還沒等說出些什麼,便被身側的男子緊緊攥住了手。
“音音,這個孩子不是郎君有意騙你生的,明明每次都用藥,事後清洗徹底了的,是太醫院的藥不頂事,我知道你不喜歡咱們的孩子,可是、可是好歹是一條性命,或許咱們命裡還是該有這麼一個的。”
蕭明稷知道她不是不喜歡孩子,只是不願意生下一個流淌著他的血脈的孩子,也不願意這個孩子影響了東宮的地位,不敢直視她的眼睛,瞧著她身前華麗的雲錦暗紋,狠下心道。
“若是音音確實不喜歡,那也就罷了,這孩子原本也不該有,咱們婚前便講好的事情,朕不能反悔,郎君在你這裡也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能叫你留下咱們的骨肉,趁著這個孩子現在還小,不如叫江聞懷開一副方子,省得日後你要遭的罪更大。”
他掌管天下,身居高位難免傲慢,輕視性命,虎毒不食子,說出這樣的話卻艱難而快速,似乎怕是說慢些便要反悔:“……也省得叫元柏為難。”
果不其然,皇帝剛說完這句話就有了反悔的意思,他側過身去:“不過,朕聽太醫說再過幾個月的時候,幾位太醫也能大致看出來弄璋弄瓦,音音要是願意,咱們可以等一等,一個公主而已,礙不到咱們以後日子的。”
蕭明稷平復了片刻,沒聽見鄭玉磬的回話,心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但還是叫那些字眼從苦澀喉間傾吐出來的時候顯得平和柔情些:“音音,你意下如何?”
或許當真是這樣如神仙般快活的日子過久了,他自己都忘記了那種由旁人來定奪的忐忑不安,生怕鄭玉磬下一句問出來,“你待旁人家的兒女都沒有半分憐憫,怎麼輪到自己骨肉的身上就下不去狠心了呢?”
鄭玉磬的神色平淡,將手從他掌中抽了出來,不悲不喜:“三郎連看我一眼都不敢,堂堂七尺男兒,我還能有什麼意思?”
“朕怕瞧音音一眼,後面的話就說不出去了,”蕭明稷抬頭看向她,發現並不見怎麼生氣,也沒有罵他的意思,略微鬆了一口氣,但是也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是朕有言在先,說好不會再有子嗣的,但是卻食言了。”
“這個孩子若是個女孩,倒也不是不能留下來,”鄭玉磬嘆了一口氣,“只是生孩子實在是一樁極苦的事情,三郎冷血,連我都幾度傷心,待旁人又嚴苛非常,萬一我生產不順,只怕生還不如不生。”
皇室裡的男子大多感知到的都是新生的快樂,並不曾親身感受到母親的辛苦,鄭玉磬對這個孩子的到來驚訝多過歡喜,憂慮勝過厭惡,但也不像皇帝所想的那樣,知道以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墮||胎,倉促之間,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辦。
後宮之中子憑母貴,只要她活一日,生不生孩子,皇帝都會順從她的心意,好好對待元柏,但是一旦她難產而亡,別說元柏,就算是真生下來一個皇子,蕭明稷遷怒這個兒子,說起來連小的都未必真心仔細地撫育,哪裡還會對東宮更好?
“音音覺得郎君殘暴,可朕又不是生來便如此的,父母愛子乃是人之常情,咱們又是正經的夫妻,你若是肯發一發善心,你受的那些苦,郎君能受十倍,叫你看了開心些好不好?”
他並非生來就是這副不討喜的性子,遇到她之後也勉強能算得上是個正常男子,就算是偶有暴戾,也能及時在她面前壓住,“其實郎君也不想叫音音涉險,若是音音真不喜歡,咱們悄悄流了也不會有人知道,朕就對外說你是病了,輟朝幾日陪著你也好。”
“三郎要是能受生育的那份苦,還用得著我來做什麼?”
鄭玉磬以為他是在說些什麼胡話,她心中紛亂,淡淡一笑,隨口含糊過去道:“那份過鬼門關的疼你要是受得住,那我情願等幾個月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