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有後宮,祭天之後與名義上的嫡母鄭太后用一頓膳也沒什麼可非議的,畢竟還有一個秦王,一家子骨肉天倫團聚,可以掩人耳目。
“侍奉太后原本就是朕為人子的份內事,有何辛勞可言?”
蕭明稷面上也微有倦色,然而那笑意中卻顯出一點不同尋常的歡喜,便是萬福的玩笑他也不過是笑著斥了一聲,然而似乎是想起來些什麼,漸漸面色卻變了。
“今日是誰出言輕慢了太后?”
御輦上的天子忽然嚴厲,雖然聲音刻意壓低,並沒有叫後面的人聽見,可是萬福還是膝蓋一軟,差點跪下來了。
“回聖人的話,今日去清寧宮請太后娘娘過來探視的是萬喜,”萬福心內有了不好的預感,替萬喜感到可怖,戰戰兢兢地回答道:“不知道萬喜是做錯了什麼,惹主子和娘娘生氣?”
萬喜也是侍奉皇帝的御前近侍,只不過今日聖人不在宮中,所以派他去請鄭太后入甕。
樹倒猢猻散,上皇失勢,這些曾經因為主子而被冷落忽視的奴婢也開始抖起了威風,將從前欺辱過他們的宦官內侍通通踩在腳下。
若說鄭太后是皇帝的生身母親孝貞皇后倒也罷了,否則別說是任由皇帝寵幸的繼母,而皇帝對待鄭娘子的態度面上又似乎很是輕賤作弄,便是孝慈皇后在世,倘若這位中宮沒有實權在手,也未必會有幾分真心敬重。
“他的口舌未免也太伶俐了一些,”蕭明稷想起鄭玉磬枕上的淚痕,原本微微上揚的唇角漸漸抿緊:“若是不會說話,以後便不用說了,也不必留在朕近前伺候了。”
音音就算是有千般的不對不是,那也還有他來親自動手懲罰折辱,哪裡輪得到一個下人輕賤?
就是主子再不對不好,也永遠都是主子,而萬喜就算是跟著他,也始終只是奴婢,哪能用他的心思來輕慢鄭玉磬?
皇帝對待自己身邊的人好歸好,但要求一向嚴苛,別說是萬喜,就是今日得罪鄭太后的是萬福自己,他也知道聖人絕對不會輕易饒恕自己。
萬福低聲小心應是,“聖人是要賜藥,還是令人吞煤,又或是賜割舌?”
御輦上的天子輕笑了一聲,叫人骨子裡都透著寒浸浸的冷意。
“那豈不是太便宜了這個賤||奴?”
蕭明稷以手撫額,似乎也有了些倦意,“叫人好好問問,今日萬喜和那起子人對太后是怎麼個不敬,該怎麼處置,想來內侍監也不用朕教。”
他令眾人觀刑,不是為了單純將溧陽長公主折磨而死,更多是因為她親手將鄭玉磬送給了上皇,可是那些內侍似乎只看到了天子一朝得權,其餘皇親均是命如草芥,卻忽視了皇帝最深的那一層意思。
“朕並不怕麻煩,既然你們之中有人不懂,便是再觀 晉江文學城獨發
皇帝孝順, 只是兩人並非親生母子,此舉未免顯得有些刻意唐突了。
然而即便如此,清寧宮裡的所有人卻都裝作看不見的睜眼瞎,沒有人敢說些什麼。
“阿孃, 這位就是我三皇兄嗎?”
蕭明弘從母親的身邊被人隔開, 他從未見過幾位就藩的兄長, 但是也知道, 如今穿著阿爺曾經衣物的人,該是那位阿爺從前幾乎沒有提起過的三皇兄。
也就是在洛陽居中調停突厥事的周王蕭明稷。
在道觀的時候甯越告訴他, 他的阿爺已經不再是皇帝了,而是天子之父,太上皇。
他知道, 從表面上來說,阿爺還是天底下最尊貴的男子,但是從清寧宮之中的人手更迭與這些人對待阿孃的態度來看,皇兄才是決定他們母子命運的人。
蕭明弘這個年紀,即便是受了君王的盡心教導,也未必知道失去天下是什麼概念,只是那原本是阿爺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