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因為秦氏一家的性命與自己慪氣,只是心裡惦記著他不過來瞧,聖上口中雖說不計較前事,可是她曾為臣婦的事情總是皇帝心裡的一根刺,一旦兩人生起氣來,聖上想到的還是這件事。
“是朕舊事重提叫音音難過了,可你也不該糟踐自己的身子,多少吃些才好。”
聖上的面色徹底和緩了下來,他扶了帳中美人起身,重新切了一塊金桃遞到她唇邊,“你也知道朕這些日子忙得厲害,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出宮來瞧你,今日宮內才安定了一些,又逢驛使入京,朕立刻便過來瞧你的。”
顯德見聖上與鄭夫人之間氣氛漸漸熱絡,忙也來湊趣,用那種略有些油腔滑調的語氣替聖上向鄭玉磬解釋,“夫人不知道,聖上這幾日在宮中著實是忙得厲害,奴婢瞧著聖上每逢晚間都要喝上好幾盞釅茶,心疼得都受不了……”
“這不,西域那邊剛送來一批鮮桃,聖上惦記著夫人有孕,立刻便命奴婢全部送到這裡,別說是旁的娘娘與皇子公主那裡,就算是紫宸殿也沒留下。”
這番明著是將聖上不好開口的甜言蜜語全部對她講了,暗裡卻又表了忠心,鄭玉磬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是有些取笑聖上的意味,又似得了情郎彆扭表達的歡喜甜蜜。
“多嘴!”聖上輕斥了一聲,但見鄭玉磬仍未將那片桃肉送入口中,面上並未顯露什麼不悅,仍舊是有些笑吟吟地問道:“音音,朕記得你從前是很喜歡吃桃子的。”
從前她得到應季的桃子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能吃上一顆便歡喜非常,可是現在面對這平常人家難得一見的名貴貢品,卻並沒有表達出多少歡喜。
是她懷孕之後口味改變了,還是喂她吃桃子的郎君變成了一個叫她食不下咽的人呢?
聖上難得會記住一個人的喜好,但是鄭玉磬卻像是沒有聽明白他的話一般,怯生生地搖搖頭,將那塊新鮮的桃子推到了聖上的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聖上,這東西真的很貴嗎?”
她見聖上微怔,也能得到答案,靦腆而侷促地示意他:“那您先吃,我不用吃這樣好的東西。”
這種樸素的謙讓叫顯德這些見慣了內宮奢華的內侍都驚掉了下巴,這自然也出乎聖上的意料,他啞然失笑:“這是什麼話,你是朕的女人,如今又懷了朕的孩子,天底下只要是你喜歡的東西開口便能得到,音音,一塊桃子算得了什麼?”
只要她想,四海之內但凡人力所能得之物,必然會到她的手中,一個聖上正寵愛的女子所能得到的東西遠遠超出一個普通臣婦或者民女的想象,當然這些日後都會有人慢慢教給她的。
鄭玉磬低頭撫上自己的小腹,帷幕低垂,紅燭稍暗,便連聖上也看不清這個願以性命去愛他的美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聖上的女人、聖上的孩子……可惜她永遠不會成為聖上所期望的女子,這個孩子身上的血脈也沒有他一分半毫,真是可笑至極!
瞧不上皇子妃的位置,倒肯……
“這幾日孩子有沒有鬧你?”
聖上的面容略顯倦色,顯然是幾日沒有睡好,但這並不影響他提到這個孩子的時候面露淺笑,“朕從太醫署調了幾個精於婦人科的太醫,你之前為了朕孤身引開叛軍,身子弱得很,等他們將你調養好了,朕再接你入宮。”
鄭玉磬望向聖上時神色微驚,但旋即又歸於平靜:“還不到兩個月,它乖得緊,能鬧我什麼?”
今上膝下的皇子有九個,六個都是已經滿了十六歲入朝堂做事的,但除了皇三子、皇五子與被廢的太子外,剩下的已然伏誅,其餘的幾個還小,看不出將來什麼模樣,因此聖上對鄭玉磬腹中的孩子難免會多些期待。
聖上對待皇子的淡漠態度其實也與他們的母親息息相關,皇帝並不缺少皇嗣,只要他想,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