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手穿上外套, 走到界門前, 就看到組成界門的雲霧無聲震動。片刻,門中星海中的一枚星塵突然大放光彩,它放出一道流動的銀光, 兩個人影從中浮現。
這麼晚了,是何人從外界返回?
嚴守職責的方寸道修士正要詢問,卻發現這兩個來者,他並非不認識。
“蔡長老……清武仙君!”他不由喊出來。
“哎,新年好啊小紀,”兩個來者聞聲看向他,其中一個穿花青道袍,披孔雀羽氅衣,灰白長髮不束垂下的中年道人笑眯眯打招呼,“什麼時候成婚啊?我一直記著你和白三孃的喜酒哩~”
年輕的方寸道修士立刻臉紅了。
同時他還瞪大眼睛,陷入震驚。
青華道掌門認識他沒什麼,但為什麼會知道他和飛雲教白三娘已經互相坦白心意,他已經計劃要上飛雲教提親了?
無論是他還是三娘,都沒把自己的事情往外說啊?
一點正經都沒有的清武羽客仙君,中年道人曲武峰,還在叨叨絮絮,道:“你們打算要幾個孩子?孩子打算要他們修什麼道?機會難得,不如讓我給你家長子起名……”
“掌門!”
曲武峰旁邊,青華道苦舟峰長老蔡羽芙一聲厲喝,讓自家掌門不要像個糊塗了的凡間老人那樣嘮叨。
她歉意對駐守修士一笑,從袖中掏出一枚竹葉,拋向空中。
竹葉迅速放大,很快變成了一隻可以搭載兩人的飛行法寶。蔡羽芙拉著還想和駐守修士說話的曲武峰登上竹葉,與駐守修士告辭後,駕起法寶離去。
竹葉駛入鵝毛大雪中。
看著不斷比峰谷浪尖捲入海中的大雪,板著臉的蔡羽芙突然一嘆。
“掌門,這次從觀星臺得到的訊息,你怎麼看?”
“嗯,問我?”曲武峰露出深思臉,“我覺得小紀和白三娘,如果頭一胎是兒子,就起名叫紀正平,如果是女兒,那就叫紀晴波……哎喲喲喲喲痛啊。”
蔡羽芙伸手,給開口就是胡侃的自家掌門惡狠狠一擰。
雖然對於一個羽化成仙的修士來說,這個擰動根本不痛不癢,但曲武峰還是連聲告饒,才讓蔡羽芙面色稍霽。
身披孔雀羽氅衣的中年道人表情正經了一些,微微一笑,道:“阿芙,就算這三萬諸天,乃至仙界,都會毀滅,那又如何呢?無論是人,是牲畜小獸,是樹木白草,生老病死,都不過平常,那這三萬諸天和仙界,也有生老病死,才是正道啊。
“我們逍遙道,和醫聖門下顛倒生死的慈航道不同,以平常之心接受生死病死,才是我們該做的嘛。阿芙,你又在害怕什麼?”
“你這個糟老頭,說得好聽!”蔡羽芙指著他罵道,“我當然知道青華道不可能千秋萬代,但我斷不能接受毀滅就在明日!”
“呃……”曲武峰沉吟片刻,“安心,明日應該不會。”
“老孃這麼長一段話,你就計較這個?!”
“哎喲喲喲喲痛……”
“明明這千年間,一個應劫之子都沒能成功出世,為何大劫還是臨近了?!”蔡羽芙一邊擰,一邊喝道,“大劫到底是什麼?為何仙界的仙君真君們,從不肯講明白?!”
“哎,問一個應劫之子都沒能成功出世,為何大劫還是臨近了……”曲武峰掙扎開,哈哈一笑道,“你這個說法問題很大啊。一個凡人,已經病入膏肓,五臟六腑都已經病壞,最後面板也潰爛流血不止,你每天為他止血,為他癒合面板上的傷口,的確是能讓這個凡人看上去好一點,可難道能真的救他性命嗎?”
“……”蔡羽芙瞪大眼睛。
她沉默良久,才顫抖地問:“難道我們做這麼多,只是讓這個病人看上去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