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顏如玉扶住精疲力竭的阿雪。
阿雪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過了好一會兒,方道:“有人要殺我。”
說著,把方才同白日裡發生的事都和顏如玉說了。
又道:“我想不通,心裡覺得或許是淑妃娘娘,但又不能確定。”
顏如玉思忖片刻:“單聽你這樣說,我一時間也沒有頭緒。不如你跟我去見一見賢妃娘娘。”
屋子裡的紗窗半開著,明亮的淡橘色的光落在地上。
窗子裡飄出慢慢悠悠、字正腔圓的讀書聲。
賢妃還未就寢。
此刻,她正手執書卷,給自己的兩個孩子唸詩聽。
阿雪站在門外,留心聽了一下,唸的是《豳風·七月》一篇。
只是很奇怪,每一句都要念七八遍,等到屋子裡有人勉強跟著念出來了,才肯繼續下一句。
公主沈湘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賢妃放下書,溫柔地笑笑:“湘兒,若是困了便先去睡吧。”
“可是我答應過會陪皇兄一起練習的。”
“明日再練也一樣。”
溫溫柔柔的唸書聲又飄了出來。
“是二公主和二皇子殿下在裡頭,”顏如玉解釋,“娘娘每晚都會抽空給兩位殿下唸詩。”
阿雪點點頭。
心裡卻疑惑,宮裡的公主、皇子們不該都去弘文館學習嗎?如何還要賢妃大晚上抽空教他們?
“娘娘,”顏如玉輕輕敲了敲門,“明典籍來了。有要緊事要同您說。”
屋內,沈湘竹聞言:“母妃,我和皇兄明日再過來。”
賢妃放下書卷,點點頭。
“進來吧。”
燈火輕輕晃著,映出一片暖色。
顏如玉把事情說了一遍:“娘娘,您說今天晚上那小內侍……”
“確實是淑妃的人。”
“可憶梅不是說會給明雪三日考慮嗎?”
賢妃冷笑:“若是旁人,這話還有八分可信。可既是憶梅說的,那便是半分也不可信了。”
憶梅此人,賢妃曾狠狠在她身上栽過跟頭。
那還是賢妃剛入宮沒幾年的事了。
冬日裡,她朝手裡呵著氣,守在門前。
雪紛紛揚揚落了下來,落在她的頭髮上。
她卻絲毫沒察覺,只焦急地在門前來回踱來踱去。
“娘娘,您彆著急了,太醫已經過來了,二皇子殿下會沒事的。”
“我怎麼能不急?我一回來就接到炆兒病重的訊息,”賢妃一攤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炆兒為何會染上時疫?”
“好像是照顧二皇子的奶孃前兩天出宮探親的時候給染上的,”宮女瓊書道,“好再給二皇子點下整理床鋪的小宮女夕青及時察覺到了,請了太醫。”
不知過了多久,木門吱呀一聲開啟。
幾個太醫拎著藥箱從屋子裡走出來,臉上還蒙著幾層布巾。
“張太醫,炆兒病情如何?”賢妃逮住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問。
“回娘娘的話,”張太醫拱手道,“好在發現得早,二皇子殿下性命無憂,只是……”
“只是什麼?你快說呀。”
“只是這治療時疫的方子裡有一味藥,或許會導致殿下失聰。”
失聰?
賢妃頓時感覺整個人像給雷電擊中了一般,愣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
且不說皇位不皇位的問題。
她的炆兒如今還不到一歲,還不會說話。
若是失聰,豈不是這輩子都耳不能聽、口不能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