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掉下來了的乳牙,小聲道:“據說帶著狗牙,鼻子就能跟狗一樣靈,我以後出門撿糞,就能又快又準了。”
胡亥聽得心酸,道:“我叫人打磨了,給你串成鏈子帶在脖子上。”
張伯大孫子眼睛一亮,至此才露出一個屬於孩子的笑容。
張伯夫妻倆不安地守在柴門旁邊,不時地向門外張望。
張蠶在院子裡劈柴,想做出鎮定自若的樣子,然而一連幾斧頭下去,都劈歪了。
除了幾個孩子,張家大人的心都跟滾在油鍋上一樣。
忽然大黃狗警覺地衝著柴門外吠叫起來。
很快,嘈雜的人語聲、腳步聲響起。
“就是這家!那張伯真是膽子大了!昨晚還在家裡埋伏了人。”
“埋伏了至少三個人!”
“把他們都綁了去!”
那行人推開柴門,正是昨晚逃走的那兩名遊徼,帶著一眾嗇夫,足有十幾人,又來找麻煩了。
那兩名遊徼一眼看見院子正中的胡亥,愣了一愣。
昨晚是夜裡,隔得又不算近,兩名遊徼並沒有看清胡亥的裝扮,只當他是普通的黔首。
可是現在白日裡一看,就算不看胡亥寬袍束髮的貴人打扮,只他那一身肌膚,不是達官貴人,絕對養不出來。
後面跟著的嗇夫也都愣住了,問那倆遊徼,“你們要抓的人呢?”
那倆遊徼望著胡亥,疑惑不安。
胡亥站起身來,拂去袍角塵土,哂笑道:“你們要抓的人,不就在這兒站著嗎?”
他一開口,那倆遊徼立刻認了出來。
“就是他!”
“昨晚就是他!”
“小心!這人會妖術!”
認出了是昨晚頂撞他們的人,那倆遊徼怒氣上來,其中一人叫道:“閃開!我有治妖法之物。”他抖開一個包袱,衝胡亥甩過來。
尉阿撩劍未出鞘,橫掃隔開。
那包袱裡的東西半空中散開,惡臭漫天,卻是一包狗屎。
張伯的大孫子站在牆根角落裡,盯著落在地上的一灘灘狗屎,摸起了他的小揹簍,有點興奮,卻不敢上前撿。
嗇夫中有人不安道:“我說,看他們打扮,不像是一般人吶……”
遊徼中有一個機靈點的,眼睛一轉,道:“你怕什麼?若真是貴人,怎麼會借宿在黔首家中?上好的驛館不住,卻要來這裡受罪!我看啊,他們的身份一定見不得人。”
眾人一想也是。
胡亥聽得好笑,道:“我的身份怎麼見不得人了?”
那機靈點的遊徼上下打量著他,忽然福至心靈,叫道:“這小子肯定是反賊!看他那身細皮嫩肉,說不得是六國後人,趁機造反的!了不得!給反賊跑到了咱們地界!兄弟們捉了他去,做徭役做苦力都是便宜了他!”
事已至此,就算胡亥真是朝廷貴人,他們也只能下狠手把人給弄沒了。
否則來日追究起來,只昨晚的事情就夠他們掉腦袋的。
那機靈點的遊徼給胡亥安好了罪名。
這一下師出有名,原本還擔心的嗇夫們也都踴躍起來。
“綁了他!綁了他!”他們叫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