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為帝國驅散了悲傷的陰霾。
當初楚漢爭霸,大秦光復,戰亂中南越郡封鎖關隘,自成一體,不與五嶺之外相交通。
此前外有匈奴邊患, 內有諸侯國隱憂,胡亥一直放任南越郡事實自立的情況。
如今朝廷北鼎匈奴,內化諸侯,天下平定,中央的力量輻射四境。
胡亥授意長沙郡、黔中郡等地,掐緊了往南越的鐵器等中原物資輸送。
沒過半年,趙佗便主動歸附了。
是年冬令,南越郡郡守趙佗抵達闊別了近三十年的咸陽城,尚在路上,遙望見城上殘陽如血,鐵骨錚錚的男兒竟忍不住鼻酸。
當初用他的君王已長眠地下,而今的新君卻還未曾謀面。
皇帝會追究他的罪責嗎?
趙佗來之前,仔細揣摩過皇帝的行事風格,得出結論是,至少在歸附的前幾年,他是安全的。以後的事情,就全看造化了。然而為了南越的黔首,為了闔族安危,他必須孤身走這一趟咸陽。
胡亥在章臺殿接見了趙佗。
趙佗上殿,膝行請罪道:“罪臣趙佗,奉先帝之命駐守南越,不敢擅離,遲歸咸陽——臣有罪。”他低著頭,並不敢看上首的皇帝。
誰知皇帝笑道:“趙佗,你抬頭看看朕。”
趙佗一愣,隱約覺得這聲音在哪裡聽過。
他小心地抬起頭來,望見皇帝面容,又仔細看了兩眼,徹底愣住了。
胡亥大笑,走下來扶起趙佗,道:“朕沒有騙你?朕說過會把你的功績仔細說給皇帝聽,少不了你的封賞!如今,你可信了?”
當初胡亥海上歸來,空著兩隻手,假託蒙鹽哥哥蒙壯之命,靠一張嘴皮子從趙佗處拿走了一萬兵馬與救急的糧食。
趙佗心中大喜,看來他的罪責是免了。
旋即,他露出惶恐之色,道:“臣當日不知是陛下,竟然怠慢……若知道是陛下,臣定然傾南越之兵,揮師北上。”
胡亥笑呵呵的,道:“你看朕治理天下,比你治理南越,如何?”
好嘛,當初趙佗受的那點彩虹屁,連番加倍都得還回去了。
大概是趙佗彩虹屁吹得太精彩了,胡亥薅住趙佗一個,三天沒放人,叫他講南越百樣政務、萬般民俗、千奇百怪的遠航故事。
臺殿的時候,他喉嚨也啞了,人也呆滯了。
沒有後宮的皇帝竟然恐怖如斯!
這樣旺盛的精力,要許多臣子車輪戰才能頂住。
還沒能趙佗緩過來,皇帝又帶了工匠來,要按照趙佗所說的情況造出海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