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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鮒大放悲聲,搶過身邊士卒長劍,便要橫劍自刎。
張耳見陳勝已死,信都兵馬未至,若要投降章邯,總要有所獻禮。
而眼前的孔鮒,乃是皇帝要的人。
張耳當機立斷,奪過孔鮒手中長劍,厲聲道:“孔兄!來日方長!”將那長劍拋開,招了士卒來,道:“你去章邯軍中傳信,就說我們不戰而降,願意歸順朝廷。”
孔鮒被他勒住,哭得發抖,卻是無法再追隨陳勝而去了。
不管陳勝餘部多麼悲痛悽惶,夏臨淵卻是翻出他的羽扇來,翩翩搖著,哼著小調,琢磨著這次陛下該賞他點什麼。
咸陽宮中,胡亥還沒有接到陳郡的好訊息,倒是先接到了泗水郡的壞訊息。
他派去圍剿劉邦的精兵,竟然敗了!
劉邦率軍打敗了泗水郡的守兵,向周邊縣城擴散開去。
胡亥盯著這份失敗的軍報,思考著:也許劉邦太會用人這一點,叫後人忽視了他的軍事才能。
僅以軍事能力而論,秦末漢初,劉邦能排在
胡亥尚不知道陳郡的捷報, 陳郡眾人也並不知道胡亥的煩惱。
陳勝一死, 陳郡眾人群龍無首,混亂中張耳作為其中經歷最豐富的政客, 掌握了話語權。
他在極短的時間內, 做出了當下最自己來說最有利的選擇。
勒住孔鮒不許他自殺,派遣使者前往章邯軍中投降歸順, 這都是張耳操辦的。
可是也就只到這種程度了。
在陳勝死之前,內部軍心其實已經渙散。先有周文在澠池戰敗自殺,後又吳廣被部下割了腦袋,更不用說以陳郡為圓心遍地開花的陳勝背叛者。隨著章邯大軍壓境,陳勝眾部下心中所想,要麼是選什麼時機逃走好, 要麼就是哪一天被兵敗自殺, 起事之初那種要問鼎天下的野心已經消失了。
而在這種死亡威脅下,陳勝的脾氣越來越壞,更是逐漸失去了人心。
在這之中,他的御夫莊賈,因為是日常與他接觸的身份最低微之人, 受到陳勝的責罵鞭打最多。
畢竟其餘掌兵的部下, 陳勝多少還要倚重, 只要理智還在, 並不會多加折辱。
可是莊賈不同。
莊賈就是一個尋常粗漢, 每天老老實實給他趕車, 又是個悶葫蘆, 八鞭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在陳勝看來,打莊賈怎麼了?就是殺了他,他也不敢吱聲。
然而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莊賈雖然身份低微,不懂天下大勢,卻一樣有人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
誰欺負他,他也會記著。
也許在陳勝的想象裡,終有一日,他的天子一怒,會伏屍百萬、血流漂杵。
卻不知道在他身邊,莊賈匹夫一怒,就能讓他血濺當場。
這下子陳勝一死,張耳當下只能暫時投降於章邯,便又轉換了立場。
他是絕口不提從前說要先殺了夏臨淵這小人的話了,立時把夏臨淵和李甲奉為上賓。
夏臨淵斜著眼睛看張耳,“怎麼?不是你把我們關到馬廄裡的嗎?”
張耳垂眸,恭敬道:“此前多有得罪,是愚弟之錯。其實愚弟雖然身在陳郡,心卻在咸陽。此種內情,等日後再向您分說。”
夏臨淵見張耳一個年紀能做他爹的人,自稱為“愚弟”,不禁大覺爽快,當下也懶得跟張耳計較了,搖著羽扇往馬廄去,果然在那裡找到了莊賈。
莊賈正坐在稻草堆中發抖,粗糙的大手攥著一把稻草擦拭著魚腸劍上的血痕。
“莊大哥!你竟然殺了陳勝!你可真是個人物!”夏臨淵笑著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