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舔嘴唇,道:“蒙恬大將軍……”
“不要提我父親的名號。”蒙鹽捏著斷了的木柴,添到已經熊熊燃燒的火堆裡,雖然聲音表情都還剋制,但是手臂上的肌肉卻猛地繃緊了。
胡亥並沒有退縮,望著蒙鹽,艱難而又誠懇道:“我想,我欠你一個道歉。”
蒙鹽攥著木柴的手臂僵在半空,柴火一端已經著了起來,他卻還攥在手中。
萬事開頭難,胡亥後面的話就流利多了。
“我殺了你父親,又殺了你族中男丁,以你族中老弱婦孺為挾持,要你為我效忠……”胡亥見蒙鹽抬眸看來,不閃不避,道:“如今我們流落海外,不論君臣,只談恩義。蒙氏為大秦立下汗馬功勞,是我負恩寡義,是我對不住蒙氏。”
“我自然還想活,不想死。可我也的確做錯了。”胡亥道:“若我們還能回故土,我會釋放你的家人。你若還要報仇,儘管來;若你能得手,那就是我的命;若我囚住你,我會放了你。”
蒙鹽似被觸動,閉了閉眼睛,又去看那躍動的火舌。
“你若要將此生耗在復仇上,我這條命候著。”
“你若願意承繼蒙氏遺志,保家衛國,我以大將軍之位相待。”
胡亥話已說完。
蒙鹽卻只是僵坐原地,捏著燃燒的木柴,彷彿要靜默到所有的篝火都燃為灰燼。
與此同時,王所在的大竹屋中,氣氛卻危險而又神秘。
大王子傾身,附耳在王嘴邊。
年邁的王嘶聲道:“……否則,在今夜,就將那七名故土來客盡數斬殺。”
阿花和阿草攜著果籃跑來, 歡笑著坐在了胡亥和蒙鹽所在的篝火旁, 打破了兩人之間端凝靜默的氣氛。
兩位妙齡少女今夜都換了新衣, 上了新妝,嘰嘰咕咕互相調侃著,時不時含羞帶怯飛蒙鹽一眼。
阿花大膽點, 用半通不通的雅言問蒙鹽道:“若是你選不中做公主的夫君, 做我的情郎好不好?”
胡亥忍笑,低頭扒拉著柴火掩飾。
蒙鹽只作聽不懂的樣子,順勢起身走開去。
阿花皺皺鼻子, 目光落到剩下的胡亥身上,問道:“我學你們的話, 學得不夠好嗎?”
“好得很, 好得很。”胡亥只是笑。
阿草卻是嘆了一聲,托腮道:“若我是個男子該多好。”
阿花顯然不是聽她第一次說起了,笑著打她, 道:“你又發痴。”
胡亥問道:“為何要為男子呢?”
“若我為男子,就可以娶靈湖公主了。”阿草臉上是真切的遺憾。
胡亥道:“你們島上的人都很喜歡她。”
“當然了, 公主殿下能與神靈相通。”
“與神靈相通?”
阿花也加入了聊天, “對啊。平時我們遇到事情, 只要去島心湖, 對著公主殿下的金燈籠祈願,事情就能得到解決,災禍會消除,病痛也能不藥而癒。”
胡亥自然是不信的, 只附和道:“果真神奇。”
蒙鹽走到樹下李婧、劉螢等人身旁。
李婧捏著一柄小刀,正埋頭削木頭。
劉螢則輕輕搖著團扇,似看非看地掃視著歡鬧的人群,見蒙鹽過來,她微微一笑,讓開位置,背過身去看遠處的歌舞。
蒙鹽在李婧身邊坐下來,看她一本正經削木頭。
李婧削了半天,似乎捏著刀的手指發滑了。她轉了轉手中小刀,抬頭,下巴一點遠處的看臺,“看到那上面的大梁了嗎?”
即將展開的公主選夫就會在看臺上上演,而看臺頂上橫著一根大梁,梁中間捆著三朵大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