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他離開的時候幫他抄寫了不少。
明先雪拿起放在面頭那份墨跡未乾的經文,仔細地端詳著,卻發現這些字跡與自己的寫法如此相似,即便是他本人乍看之下也看不出區別來。
只有細看,才能分辨出少許差異。
明先雪的書寫極端規整,橫平豎直,字型如同冷靜的湖面,平整而清晰,沒有一絲波瀾。而這些字跡雖然竭力模仿了他的書寫,但在一些筆畫的開始或結束處,這些字跡稍稍傾斜,勾勒出一種靈動,彷彿一陣微風拂過湖面,泛起漣漪。
明先雪放下經文的紙張,望向窗邊。
月光灑在窗外,投下一道道清冷的銀色光影,樹影搖動,彷彿有什麼生靈潛藏其中。
他卻沒有探尋的意思,只走回書桌前,將別人寫的經文挑出來,放在一旁。
他抬手拿起毛筆,輕輕地蘸取墨水,筆尖沉穩落在宣紙上,寫下一行行嚴謹端莊、橫平豎直的文字。
小廝又推開房門進來,站在門邊躬身,手持著一盞茶。
明先雪抬起頭,望向小廝,微微一笑:“放下吧。”
小廝走近明先雪身旁,恭敬地將茶盤放置在桌上。他的眼睛略過明先雪,落到了放在桌上的一小沓經文上,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好奇。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公子,這些經文怎麼放在一旁?是寫得不滿意嗎?”
明先雪並沒有直接回答,只笑道:“待明日一早,你就把這些經文帶去佛堂焚燒了吧。”
小廝便當是明先雪寫錯了的經文,沒有懷疑其他,隨即把這一沓經書裝進木盒中取走,放到外間裝起來,等明日一早就送去焚燒。
看到小廝離開之後,明先雪便繼續提筆抄寫經文,只是一個轉身之間,卻見那沓經文又突然出現在桌邊。
這些紙張安靜地躺在那裡,彷彿從未被移動過一般。
這種超乎尋常的現象,並沒有讓明先雪感到驚慌失措或是震驚困惑。
他的目光只是短暫地停留在那突兀出現的紙張上,然後便以一種幾乎可以說是漠然的態度,輕輕收回視線,重新迴歸於手頭的抄寫。
匿在暗處的狐子七一邊咬牙一邊好笑:這傢伙還真行啊。
然而,狐子七轉念一想,又道:這樣的容貌,這樣的心性,這樣的修為,也是百裡挑一的。如果能和他雙修,想必對我的修行大有助益。
如是,狐子七越發堅定了要誘這位公子的念頭。
但見明先雪仍在抄經,筆鋒依舊穩健流暢,每一筆每一劃都如同他的心境一般,平靜而不失銳利。
直至明月高懸,深夜來臨,明先雪才放下毛筆。
明先雪把抄好的經書放置妥當,便去洗漱。
過後,他回到臥室,來到床前,抬手打起床簾。
床簾掀起的一刻,就如烏雲吹散,驟然露出月色一樣的一個美人。
美人眼睛輕輕一抬,頓如點了兩星燭光,房間瞬息都要明亮起來。
明先雪讀破萬卷書,今夜方知何為“豔光四射”。
原來,豔色真能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