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空蕩蕩的淺月閣。
那兒曾是吟兒生活了四年的閨閣。
他緩緩垂下眼瞼,腦中閃過蘇吟兒噩夢中的尖叫、被叫醒後的驚慌,以及惶惶然不知所措的躲避。
滔天的恨意自他的眸底升起,迅速染黑暗沉的眸子。
再睜眼,眸底是一片清明。
“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陸滿庭轉身,面向眾人,手中躺著三顆質地極佳的玉核桃。
他眸色沉沉,音色冷冷。
“關外的大軍已經啟程,最多二十日抵達城外。”
眾人皆是大駭,好生思量後,終於明白安國君的話中深意。原來真的要變天了!
王將軍大喜:“太好了!屬下等這一天等了足足四年!”
金少:“當今聖上昏庸,百姓唾棄,正是謀大義的好時候!”
所有人齊齊跪下:“但憑安國君差遣!”
景陽宮,洋桃還在擔心夫人的事。
洋桃:“這都快天黑了,怎地夫人還沒睡醒?”
自從夫人說想一個人靜會,她和清秋就守在了偏殿。沒有夫人的傳喚,她們不敢擅自進去,更遑論,夫人正傷心著,定是不想多說話、被打攪。
洋桃閒得無聊,胡亂地踢著牆角的大理石,沒把牆角踢壞,倒是把自個踢痛了。
“這宮裡的東西就沒一樣好的!連塊石頭都沒點人情味,哪哪都比不上咱們安國君府。”
清秋斜了眼洋桃的右腳尖,確定洋桃沒傷著,才語重心長道。
“夫人最近的情緒定不太穩定,你少說些話,莫要惹她傷心。”
洋桃瞪了清秋一眼,“得了吧,就你最愛說實話。我若是夫人,非得被氣得自尋短見去!”
洋桃說完,後背莫名地發涼,像是有無數條蛇信子從她的腳踝處幽幽地往上爬,嚇得頭皮都發麻了。
她和清秋同時看向緊閉的內殿銅門,對視一眼。
糟了,夫人出事了!
安國君府,風離在向陸滿庭彙報朝中最新的動向。
風離:“屬下得到密報,大理寺正卿昨夜密會右都御史,今早右都御史就聯絡了玉華宮的瀟淑妃。”
瀟淑妃是右都御史的女兒,是送入皇宮討好老皇帝、維持瀟家榮辱的棋子。
前幾日瀟淑妃好不容易誕下龍種,可惜命不由人,小皇子出生僅兩日就夭折了。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這其中的辛密不可對外人道也。
陸滿庭眸光微暗,細細地分析當朝局勢後,沉聲吩咐。
“加大監牢的看守,尤其是太子。”
想要利用女兒給老皇帝吹枕邊風?想要打個翻身戰?
不過是垂死掙扎而已。
陸滿庭冷呵,坐在桌案前開始批閱摺子。
離京幾日,大事沒發生幾件,瑣碎的小事倒是不少。
陡然,一個侍衛急匆匆進來稟告:“啟稟安國君,夫人割脈自殺了!”
寒冬的夜晚來得早,不過戌時,月上枝頭。
蕭瑟的寒風吹過皇城屋簷上的茫茫白雪,墜著點點繁星的夜幕下,銀輝遍灑,偶有盞盞燭火掩映在宮殿間,照亮綠色松柏下起伏綿延的小徑。
御事房距離景陽宮有段不遠的距離,需得穿過昭陽殿和承安殿,再繞上一處假山涼亭,走上一段長廊,才能隱隱瞧見景陽宮門前挑著的燈盞。
兩位御醫跑得急。
晌午的時候來過一場大雨,混著融化了的白雪,泥濘不堪,可即便是險些摔著,也無人敢停下來喘口氣。
景陽宮裡的十幾個小宮女,忙得焦頭爛額。
蘇貴妃割腕自殺了,現下還昏迷著,不省人事。幸而侍女發現得早,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