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寡居,金氏自然是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唯一的兒子身上。
趙雲安聽著她的哭聲,只覺得頭皮發麻。
雖說是親娘,但他內裡是個成年人,平日相處,也說不清楚是金氏寵他,還是他寵著親生母親。
「娘,你不要哭了。」趙雲安一步步蹭過去,伸出小手想給她擦一擦眼淚。
金氏扭過頭,冷哼道:「用不著你,這麼聽你祖母的話,你去給她當兒子吧。」
趙雲安一臉囧囧,手足無措。
白嬤嬤忙差珍珠去外頭看著,才勸道:「二夫人可別說這樣的氣話。」
金氏也意識到說錯話了,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睛說:「安兒,你也是永昌伯府嫡出的少爺,合該好好讀書上進,不求封侯拜相,但也得撐起門戶來。」
「你投胎到我肚子裡,是二房的長子嫡出,現在你祖母和大伯疼你,可他們是會老的,等他們老了,走了,你又能靠著誰?」
金氏固然有私心,但一番話卻是真心實意為兒子著想:「到時候一分家,你就不再是永昌伯府的少爺了。」
「孃的嫁妝是你的,或許將來不缺銀子話,但這世道無權無勢,多少銀子都是保不住的。」
白嬤嬤皺眉道:「夫人與七少爺說這個,他哪兒能聽懂。」
「他能聽懂的。」金氏卻堅持道。
珍珠也在旁邊道:「夫人一番慈母苦心,七少爺雖然年幼,但肯定能懂。」
趙雲安確實是聽懂了,他心底嘆了口氣,知道金氏也是為他多做打算。
金氏不知道的是,他爹的死大有問題,裡頭摻雜著皇太后與祿親王的秘密,他現在年幼,祿親王尚且要試探再三,等他長大成人,真的讀書入仕,祿親王能不警惕?
再者,入朝為官哪是容易的,永昌伯都做不到的事情,趙雲安並不覺得自己能做到。
他能背誦《三字經》,是因為成年人的靈魂,並不是金氏以為的天才。
可金氏摟著他,字字含著慈母之心:「安兒可以貪玩貪吃,但也得讀書明理,人只有往高處走,才能活得輕鬆自在。」
「一旦落到了塵埃裡,那便是誰都能踩一腳。」
趙雲安嘆了口氣:「娘,孩兒知道了。」
「我以後都聽你的還不行嗎。」不就是讀書嗎,讀就讀唄,至於將來怎麼樣,那都是十幾年後的事情了。
等金氏發現他壓根不是讀書的料,自然就會放棄莫名的堅持。
金氏這才收了眼淚,摸著孩子臉頰說:「安兒聽話,娘都是為了你好。」
看著她哭得紅彤彤的眼睛,趙雲安能怎麼辦,到底是放棄了躺吃躺睡的好日子。
幸而金氏自己不會讀書,嘴巴裡頭說的厲害,其實來來回回也只會那兩樣。
趙雲安吃喝之餘,只要跟她念幾回,金氏就滿足了。
他不知道的是,等屋裡頭只剩下金氏跟珍珠兩人時,珍珠無奈道:「夫人,您這麼哄騙小少爺虧心不虧心?」
金氏哪裡還有方才的哭腔,得意道:「我算看出來了,那臭小子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七少爺要知道夫人您騙他,肯定會傷心的。」
「我怎麼騙他了,那都是為了他好。」金氏放下梳子,「安兒年幼,自然是覺得吃吃喝喝玩玩最高興,可我是他娘,不得為他以後做考慮。」
「那也太早了一些,少爺還不到三週歲呢。」
金氏卻說:「這孩子早慧,現在若不管著,以後怕是管不住了。」
「一寸光陰一寸金,我也不是不讓他玩,只是每日少玩一些。」
臨了又得意:「哼,我是他親娘,那小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