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即便知道李成綺根本不不會醒來,但謝明月還是垂首,避開了李成綺的臉,只專心解他的外袍。
謝明月脫得小心而笨拙,脫下層層繁重外袍,李成綺身形顯得愈發清峻高挑,腰肢細而韌,透著少年人特有的秀氣。
帶全都換好,謝明月不自覺地喘了口氣。
他將李成綺脫下的外袍疊好,放到不礙事的一旁。
任誰都不會相信,為人更衣這樣簡單的小事,謝明月做完,竟連額頭上都浮出了一層細汗。
李成綺本來覺極輕,殿中稍微有響動便能吵醒他,今日他第一次喝酒,又喝得實在太多,謝明月將被子蓋到他身上他都毫無反應。
好夢酣沉,彷彿不管做什麼他都不會有反應。
謝明月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李成綺的嘴唇上。
少年人血氣充足,唇瓣顏色紅潤,隱隱約約泛著潤澤的水光,是不同與另一個人久病孱弱蒼白的生機。
謝明月眸光暗了暗。
這樣不好嗎?
這樣還不夠讓他滿足嗎?
謝明月將被角掖好。
這樣能看著李成綺睡著的日子他從前想都不敢想,那麼現在……你還有什麼不知足?
他彷彿聽見腦海中有人厲聲質問。
謝明月,你想要什麼?
你非要君臣二人走到無可挽回的那一步你才甘心,是嗎!
謝明月面無表情,十指攥得發青。
他低頭,好像才發現這點似的,十分疑惑地看了被按出深深指痕的掌心,緩緩放開手。
他悄然站起,整理了一下被李成綺弄亂的衣袍,神色如常地走出去。
他才走了一步。
他突然就不想走了。
謝明月覺得倒不是自己意志不夠堅定,李成綺就說過他的心思不可轉也,只要謝明月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無論如何,無論付出了什麼,謝明月最後都會做成。
可今夜不是。
因為李成綺抓住了他衣袍的一角。
謝明月不知道是該怪這件衣服下擺做的太長,還是怪自己穿了這件衣服。
他神色中染上了絲絲縷縷的無奈,是那種刻意擺出來的,面對不懂事孩子的無奈。
謝明月轉過身。
李成綺睡得很沉,呼吸平穩綿長,眉心卻緊緊地皺著,謝明月向下看去,小皇帝原本在被子中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伸出來了,正攥著他衣服下擺的一角。
謝明月按了按太陽穴。
喝醉的人做出什麼謝明月都不奇怪,何況是李成綺這樣第一次喝酒,還喝了這麼多烈酒的人。
謝明月走上前去,彎下腰,正要將自己的衣服從李成綺手中解救出來。
李成綺喃喃:「謝玄度。」
謝明月動作一頓。
小皇帝這三個字極輕,輕得差點還未從唇齒中出來就散了。
「陛下?」謝明月不確定地喚了一聲。
「玄度……」李成綺聲音沙啞沉鬱,簡直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所能發出來的,「別……」
謝明月躬身,儘量讓自己離李成綺近些,再近些。
說出來恐怕無人相信,謝明月竟然也有聽人說話,緊張得連氣都不敢喘的時候。
「別走。」小皇帝低聲道。
這聲音極躊躇,彷彿又有點不甘心,但更多的,卻是不管不顧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祈求。
謝明月一動不動地躬身站在那。
無可壓抑地狂喜湧上心頭,幾乎讓他理智頓消。
他這才喘了口氣,呼吸沉重得連他自己都驚異。
謝明月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