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屈眳來了,家老喜出望外,差點連履都來不及穿,直接跑了出去。他跑出傳舍門外,見著屈眳駕車直接停在門口,他幾步上前,滿臉喜意的就要開口,結果見到車上坐著的半夏。
屈眳駕駛的是立車,顧名思義,就是車中人站在車內,沒有坐的。但是半夏被屈眳在山郊野外折騰了一整天,哪裡還有力氣站起來。她比不得年輕力壯的屈眳,自己坐在車裡。
家老一見她,臉色就變了。
半夏面露疲憊,而且頭上髮髻都亂了。這年輕男女之前幹了什麼,真的是看一眼都能看出來。
“這……蘇己這……”家老語無倫次,只得去看屈眳。
和半夏滿臉疲憊不同,屈眳精神抖擻,幾乎看不出他有任何勞累之處,“哦,我之前看她在營中呆了那麼久,怕她悶著就一塊帶出來了。”
屈眳說著,從車上跳下來,伸手去扶半夏。
半夏看了一眼家老那都要掉下來的眼珠子,臀下挪動了下,搭著屈眳的手下來。
腰痠腿軟,扶著還不行,非得靠在他身上。
屈眳讓家老先等一下,他去送半夏到館舍之內歇息。現在天色已晚,兩人肯定不會回楚營,所以胥吏已經先準備好了館舍供他們歇息。
屈眳小心的攙扶半夏進去,見著她實在沒力氣了,乾脆一把把人給抱起來,大步往裡頭走。一旦都不避諱宋人們古怪的眼神。
半夏被那些眼神看的怪不好意思,“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屈眳沒聽她的,“都快要邁不開步子了,還能走。不要逞強。也別管那些宋人。”說著直接把她抱入屋舍內。
他把她放下來,令人給她上了溫水之後,才離開。
半夏腰痠腿軟的,喝了一點水,就趴在那裡休息。室內並沒有多少侍女,絕大多數還是幹粗活的奴隸。奴隸們不能進屋子,全都在外面聽後吩咐。
她就趴在那裡直接睡了。
屈眳出來,就又看到家老苦口婆心的要過來規勸他,屈眳搶在之前開口,“要是家老還想說讓我和她不要往來,那還是少費一些口舌吧。”
他已經不是過去的少年,氣勢逐漸成熟,甚至隱約間已經有了屈襄的影子,家老的話到了喉頭,不得不吞下去。
那些話他都已經說了千百遍,少主不聽,他也無法,只能袖手站在那裡,露出些許的頹唐。
“家老千裡迢迢從郢都趕過來,可是有事?”
屈眳和家老坐在一間館舍內,為了避免兩人的對話被宋人聽去,全都用楚語說。
被屈眳這麼一說,家老想起自己過來還是有要事的,立刻和屈眳說起來。
屈襄的封邑和鬥氏的另外一家大夫的封邑只是相鄰一條河,最近那邊鬥氏封邑上的羊跑過來,把這邊的稻草吃了不少。
這個時候已經臨近收穫,負責耕田的農人怒不可遏,便把犯事的羊給殺了吃。原本也沒甚麼,牲畜吃了糧食,自然是要被人給殺了吃肉。可是壞就壞在鬥氏的那些家人說是那些農人越界,過來偷的羊。雙方各持言語,爭論不休。
楚人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爭執廝打中,把那兩個農人給打死了。農人是庶人,地位也就比奴隸好上那麼一些,但既然給上卿封邑里,自然不能如同普通農人那般處置。家老出面和對方交涉,沒有任何結果,而且對方態度惡劣,幾乎只是想要賠給兩個奴隸的錢財了事。
家老只是家臣之首,如今瞧著對方如此惡劣,而且還振振有詞,說是屈氏門下沒有管束好農人才會有這麼一遭。而且他們還沒有要羊的損失。
原本不過是損失了糧食,眼下卻是越來越拉扯不清楚。家老自然不肯屈襄的顏面受損,奈何對方無理取鬧,到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