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眳知道鬥心多事,如果不是他,楚王也不會到屈氏家裡來。他厲容微斂,“吾子叔父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被秦軍俘虜的鬥克是鬥心的叔父,楚人視戰敗為大恥。兵敗之後,不自刎謝罪,反而被敵人所俘,更是奇恥大辱。
果不其然,屈眳此言一出口,就見到鬥心變了臉色。
鬥心面色奇差的令御人加快速度。
“吾子多練練御車的本事,到時候上沙場禦敵,逃跑派得上用場!”屈眳在後面大喝。
鬥心聽到屈眳此言,雙眼氣的通紅,回了一句,“吾子還是擔心自己吧!”說著駟車的速度更加快了,差點和前頭一輛大夫的車撞上。
那大夫正好是蒍氏一族的,因為若敖氏掌控朝政,連令尹的人選都握在手中,不讓其他家族分的絲毫,蒍氏早就對若敖氏不滿。
見著鬥氏的小兔崽子駕車不長眼,對方也不肯輕易放過,雙方頓時就糾纏起來。
屈眳大笑,半夏坐在車裡看著這一場熱鬧。
“怎麼了?”她扒在欄杆前,回頭看到鬥心那邊的狼狽,頗為不解。
“遇到一個混賬。”屈眳說著,“蘇己還是快些回車內坐好,若是有好色之人窺見了蘇己的容貌,那就不好了。”
話含調笑,半夏嗖的一下坐回去,她想到自己揹包裡被屈眳拆了又掰開的衛生條,“我行囊裡之物,吾子之前是不是拆過?”
屈眳的笑聲半路卡住,他神色有些不自然。
一隻千千素手撩開垂下來的帷帳,神色怪異的盯著他。
“是。”屈眳也不隱瞞,直接開口。
半夏有些似笑非笑,她也不繼續為難他,放了帷帳。直接坐回去了。
屈眳根本不知道他拆了的東西是做什麼用的,半夏暫時也不打算告訴他。要是真告訴他的話,照著屈眳的那個性格,很有可能恨不得一頭撞在車上吧。
想到這裡,半夏的心情好了不少。她把放在一邊的揹包提了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
這一段路走了一段時間,行馳了幾日之後,到了一處水澤邊。
到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下來。和前幾日不同,這附近沒有城池,只能就地夜營。
屈眳出來的時候,就考慮到會有這種情況,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奴隸們搭建好營帳也就一會的事。
營帳搭建好之後,半夏帶著侍女進去。不過沒一會兒她就出來了。
楚國多水,接下來要走水路,所以為了方便起見,營帳就搭建在水邊。
水邊植被豐富,草木眾多又帶來另外一個缺點,蚊子太多了。
那些蚊子無孔不入,而且咬人特別毒,半夏的手背都鼓起好幾個包。
幸好奴隸們採來了艾草,艾草用火點著,滅了明火,就冒出濃煙,那股煙有特別的氣味,可以驅逐蚊蟲。
屈眳過來看的時候,見到半夏腦袋上罩著一件袍子,幾乎都看不到臉。
“我聽說蘇己被蚊蟲咬壞了。”屈眳看著她把頭臉包的結結實實,坐在河邊的樹幹上。頗有些好笑,“蘇己沒事吧?”
“有事。”袍子下面動了動,罩著臉實在是不好說話,半夏罩在臉上的袍子拉下來,露出小半張臉。
屈眳看到她袖口露出的那隻手的手背上鼓著好幾個包,蹙眉攥住她的手腕,蹲身下來仔細檢視。
野外的蚊蟲格外的毒,只要被叮咬了一口,就會腫鼓出一個老大的紅包起來。
她原本肌膚白皙,被咬了之後,一個個包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都腫了。”屈眳看著她幾乎腫得比原來大一倍的手,有些擔心。
半夏扒拉下頭上的袍子,“那邊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