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端開啟已經有數月有餘。
平日裡京城百姓所聽到的不是哪位勳貴後裔在那個戰場之上斬首數十,就是這邊哪位公子破敵千人,但是,這些日子,就是那些已經見慣了戰爭,見慣了改朝換代的平民百姓也是有一些憤怒。
朝廷對內部的戰爭,有輸有贏,這是老百姓所能夠接受的。畢竟,如果每一次對內部的戰爭都是勝利的話,也就不會出現什麼貪官人頭落地的事情了。但是,只要涉及到對外戰爭,朝廷就沒有輸過。
不過,實在也是因為在最開始的開國百年時間之中,即便是寧國公開國後早逝,即便是先後兩代榮國公都不得善終,但是,軍中憑藉軍功封侯稱公的人從來就沒有斷絕過。之所以這幾位能夠被記住,也不過是因為這幾位將軍比較突出,更貼近京城人的生活而已。
但是,現在,曾經裂土封王的四大異姓王之中的南安郡王在輕啟戰端的同時,居然還輸了,這就是這些驕傲了半輩子甚至一輩子的京城百姓所不能夠接受的。他們容許那些權貴在他們的上面蹦躂的原因就是因為戰爭的勝利,但是,現在,勝利都沒有了,權貴要來何用?
“南安郡王的這一筆走的實在是太過於糟糕了。”已經是秀才功名的書生將自己手中的書本放下,笑眯眯地看著往常語出驚人的朋友,“鵬舉,你有什麼意見嗎?”
沉默寡言之人默默地端起了酒杯,將其中的酒液一飲而盡之後,藉著幾分醉意,這個被詢問的男人那雙如鷹一般的眼神告訴著自己的朋友,他對於那些葬送了勝利的勳貴沒有什麼太大的好感。
“青涯,如果是我的話,在最開始就會在茜香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摧毀整個茜香國車馬能到的城池。”
看著說書先生說著這些日子開始在酒館、客棧、青樓之中盛行的關於描繪南安郡王啟動戰端之後的諸多操作和戰場上的交鋒的說書,名為鵬舉的男人雙手握拳,在聽到南安郡王中了埋伏不得不朝著京城求援的時候,他也是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而將鵬舉的動作看在眼中的青涯對於自家好友的說法也是相當滿意。在他們所讀的兵書之中,運兵之速而攻他人之不備,這才是武夫該做的事情,而南安郡王恰恰好犯了武夫不該犯的錯誤。
一時間沉默的兩人在聽著說書先生那極盡挑動之意的說書,眼眸之中莫名生出了幾分怒火。
如果南安郡王沒有放任那些兵將盡情掠奪,說不定,在第二座城池之前就不會遭遇到老百姓乃至士兵的瘋狂抵抗。
如果南安郡王沒有在第一個城池之上荒唐地過了半個月,而是在攻克城池的第二天便帶著絕大部分殺紅了眼計程車兵離開,然後將擅長治理的官員和少部分士兵派到此城來進行所謂的安撫工作,那麼,這個城池也不會在悄無聲息之中選擇背叛。
只是,在下一刻,被說書人挑動得心神不定的兩人默默地將自己桌子上的吃食吃得乾淨後,便走入了書房開始了溫書。
……
“林如海中毒!”
“我的妹夫真的是有一些蠢啊,想要光靠中毒和臥病在床就能夠逃脫這場文武紛爭?”
賈赦對於自家妹夫的可笑想法嗤之以鼻。
如果光靠這樣的東西就能夠躲過文武傾軋,能夠躲過文武傾軋背後那太上皇和當今的聯手算計,那麼,賈赦這十幾年的苦熬又成了什麼!
“不過,從這一次的毒素來看,太上皇是已經準備好了。”
在將自己的手下所送上來的信件撕碎之後,賈赦攤開了自己的手掌,任由九邊那不息的風雪將他手中的信封碎片吹起,飄揚,凍結,然後摔成了碎塊。
站在漫天風雪之下,在那白茫茫的一片世界之中,賈赦那一身漆黑的長袍迸發出軍氣,將周圍的白盡數染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