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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姿勢都沒變過。
他去後廚燒水,想泡壺茶。碳爐還沒徹底冷,煮水時突然想起了剛來這裡的事。
“在下姓程名千仞,是南淵學院弟子,主修‘算經’,請問您這裡招不招賬房先生?”
城南的大商鋪,都有用了幾十年的老帳房,看他是學院弟子,才客客氣氣送他出門。西市盡是些小本生意,老闆和夥計兩個人就夠了,多招人還得多付工錢。
程千仞被拒絕了一天,四處觀望,確認街尾這家麵館沒有夥計,只有老闆一個人。
小門面,街邊擺四張桌,店裡四張方桌。
老闆出來給街邊的客人端面,他便跟上去見禮,緊接著介紹自己。
老闆轉回櫃檯後,往搖椅上一坐:“小孩兒,我勸你現在還是好好讀書。”
程千仞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劍眉斜飛,眼尾長而下垂,下巴冒著青黑胡茬,頭髮胡亂束起,粗布麻衣袖子挽起一半。
白糟蹋一副英俊相貌。
程千仞只當沒聽出他話裡拒絕之意:“我不止會算賬,經營之道也略通一二;還會做飯,廚房裡也能打個下手……”
店裡突然有人吵起來。似是外來的修行者,不太懂南央規矩,與普通人發生衝突。
男人垂著眼,沒看他也沒看吵架搶座的人,不知道在沒在聽。
“啊!死人啦!——”
驚呼乍起,客人們爭先恐後向外跑。凳子翻倒,碗筷打碎一地。
程千仞聞聲看了一眼,那人胸口被砍刀貫穿,鮮血汩汩,一瞬間死得透透的,殺人者跑的不知所蹤。
見眼前人沒反應,他繼續說:“平時您要是忙不過來,我也可以在後廚……”
男人突然打斷他:“你不怕?”
程千仞怔了怔,這才想起來,這裡是太平的南央城,生死是天大的事,而他這樣的年輕學子,怎麼都該大呼小叫一番。
哎,現在喊也來不及了。
“我,我是東川人,邊境亂,見得多了,不怎麼怕。”
說得直白點,過往的經歷讓他變得冷漠,不關心這個世界,只關心自己身邊的人。一條生命在他眼前流逝,他最多嘆息一聲。
沒想到對方好像對東川很熟悉,順口問下去:“東川哪裡人?
“滄江烏環渡。”
“看你身板,十七八?在烏環渡,怎麼謀生?”
“我做一些江上的營生。”
他答的快,怕對方誤會自己做過盜匪,畢竟那地方盜匪最多。
男人有了點興致,終於正眼看他:“捕魚?織網?”
程千仞含混道:“空閒時也會做這些……”
男人追問:“那你主業做什麼?”
程千仞覺得他語氣像面試官,給人一種答完問題,就能得到這份工作的錯覺。
他老老實實道:“撈屍。”
他穿來之後,從原主那裡繼承了這份謀生手藝。‘撈屍’是文雅說法,說的準確點,叫‘賣屍’。死者家人來尋屍首,雙方講好價錢,先付一半定金,撈屍人划船到江心,腰間綁著帶鉤子的長繩潛下水去,找到屍體就鉤起來,拿繩子綁在船上,再往岸邊拖。
死在江裡的人,死法千奇百怪,商船遇難或者意外溺水都算好的,只是鼓眼吐舌,泡發後漲成原本的兩倍大。卻還有被盜匪殺害之後拋屍江裡的,便時常會撈到斷肢、軀幹、頭顱等等。
程千仞剛開始連膽汁都吐得乾淨,後來也能面不改色給屍體清理淤泥了。
這活兒危險又晦氣,冬天沒生意,夏天屍體易腐爛,可是來錢快。
除了做盜匪,就它來錢最快。
程千仞回答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