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粥。徐冉臨走時交待:“林鹿忙著治病,下次還是顧二來看你。”
顧雪絳:“鍾家來了三位大供奉……是真的大供奉,跟暮雲湖那些不一樣。我以為他們是來找鍾十六麻煩的,結果他們早忘了這個人。據我這邊可靠訊息,他們今天跟執事長討說法,說你是學院弟子,歸學院處置可以,但殺人償命,要麼學院殺了你,要麼交出神鬼辟易抵罪。幾個南方宗門也跑來湊熱鬧,指責你心性殘暴,不配神兵。”
顧二總結道:“你這一劍刺下去,把所有暗箭逼上明面了啊……”
程千仞搖頭:“圖窮匕首見,說到底還是神鬼辟易。”
日復一日,他無法離開東院,外界形勢日益嚴峻。
待傷勢好轉,便開始識海演劍,朋友們卻越來越忙,不一定每天能與他見面。
“鍾家要你交劍的事,被示威學生們知道了,在勤學殿外與督查隊發生衝突。”
程千仞懵:“我算經課同窗都是文弱書生,怎麼跟督查隊動手?”
“這次是我們打馬球的隊友,周延師兄他們。”
“現在跟我一樣被關了禁閉嗎?”
“大半個青山院都有份,關不下。”
“……”
程千仞一個頭兩個大,早知道惹出這麼大亂子,還不如讓那個小白眼狼幫忙。算了,自己裝的逼,跪著也得裝完。
“胡先生與院判不動不言,到底什麼意思?”
顧雪絳沉默片刻:“沒人知道。”
今年南央冬天格外冷,滴水成冰,許多學生卻不在燒著地龍的暖和學舍溫書,而在冰天雪地中集會。
有人奔走其間,發放類似於小冊子的東西。
“程師兄在藏書樓公然突破,毫不藏私,學院哪個修行者,沒去觀他破境,從中得到啟示?哪個讀書人,沒在南山後院聽過他的演講?現在他受難被囚,難道我們坐視不理?”
冊上寫有太液池邊前因後果,圖文並茂,後附在場證人證詞。
廣場人頭攢動,程千仞的支援派與維護院規派,站位壁壘分明,展開一場正式辯難。
雙方派代表輪流發言,眾人傾聽,若被對方說服,可以走到對方陣營。這是南淵解決大問題的方式。
“鍾天瑜挑釁有錯,自有院規裁定,程千仞殺人罪無可赦。”
“鍾天瑜攔道時,院判為何不出現,督查隊為何視若無睹,任由鍾十六聽命拔劍。程千仞不拔劍,鍾十六的劍會逼他,程千仞拔劍,就是違規。怎麼做都是錯。你如果是當時的程千仞,你能做什麼?”
“院規裁定?當院規不作為的時候,我們怎麼辦?”
“……”
這場辯難持續八個時辰,由晝至夜。
大寒。又是一場雪。
程千仞正拿著舊劍比劃,試驗腕骨恢復程度,忽聽敲門聲。
“今天怎麼都來了?”前些日子,朋友們一直輪流看他。
顧雪絳收傘,抖落鶴氅雪花:“院判有令,明天起,東院封鎖,誰也不能探視你。”
徐冉有點急:“三日後提審,你到底如何打算?”
臘月十三,白鷺立雪
程千仞收劍回鞘, 與朋友們圍坐案前。
“站在學院的立場, 你會按原計劃,讓我三日後露面嗎?”
徐冉不解。
程千仞:“目前勤學殿廣場水洩不通, 群情激奮, 如果我當庭說出什麼煽動人心的話, 場面一發不可收拾,很容易爆發大規模流血衝突。”
“學院拿不出辦法安定人心, 便開不了庭。至少開庭前, 胡先生或院判會來找我談一次。”
徐冉恍然大悟:“好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