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覺得眼前人有點陌生。逐流會問這種問題嗎。
程千仞試圖讓自己情緒冷靜,理順思緒,但朝歌闕沒給他時間,直徑上前兩步,將人打橫抱起:“我很久沒回來,銀票在哪個床板下面,你帶我去找。”
“啊!”
可憐的程千仞完全嚇傻了。
弟弟居然抱得動他,不對,弟弟居然抱他,沒等他彆扭,已經陷在柔軟溫暖的被褥裡。
朝歌闕隨手掐了幾個訣,除塵去垢,療傷助眠。
“睡吧。”一天之內傷上加傷,情緒大起大落,應該休息。
程千仞望著他幽深的眼眸,哪怕精神與身體疲憊至極,也硬撐著一口氣不肯閉眼,不肯放下劍:“你……”
意識消散之前,他聽見那人冷漠的聲音:“我很好。我騙你的。”
月光透過雕花窗欞,落在俊美少年身上,他通身如沐銀輝,顯得愈發高華,不可逼視。
朝歌闕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來南央見這人一面,自然有些事要做。
他算是欠程千仞恩情的,需得還清了斷因果,而‘程逐流’或許還會醒來,若是見他哥哥死了,只怕要與自己同歸於盡。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他都不能看著這個人死。幸好這人有些利用價值……
但是現在,程千仞無知無覺地安穩睡著。
朝歌闕立在窗邊,只想看他多睡會兒。
程千仞很久沒睡這麼好了。自從一夜之間變成修行者,他便開始以冥想打坐的修行方式代替睡眠,生活也充滿緊張暗湧,尤其最近一段時間。哪怕與朋友打趣飲酒,也沒有徹底放鬆過。
但這一夜,他覺得自己飄在柔軟雲端,又像泡在朝辭宮的溫泉池裡。
好眠無夢,疲乏全消。
“程三!醒醒!”
日頭高懸,醫館診室病床,三張臉對著他。
程千仞睜開眼,怔了半晌:“我怎麼在這裡?”逐流呢?
顧雪絳同情地看著他:“累成傻子了。”
徐冉低聲問:“你昨天什麼時候游回來的?”
程千仞:“遊什麼,夢遊嗎?”
徐冉:“這是睡傻了吧,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比我還心大呢。”
“五更天我們去你家尋你,你不在。等學院開門,發現你已經在醫館了,這真是……天衣無縫。”林渡之替他診脈,驚訝於他傷勢好了大半,並有突破跡象,“你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程千仞:“我特別舒服,你們有沒有看見,其他人來……”
他欲言又止。
徐冉:“有啊,督查隊來問你昨晚去哪了,林大醫師說你需要休息,等你醒了再問。”
顧雪絳:“昨天學院沒有傳出你失蹤的訊息,換了別的理由沿路戒嚴尋找,應該是怕那些宗門世家的人知道後,以為你帶著‘神鬼辟易’跑路,都來找學院麻煩。訊息雖瞞住,我們總得給督查隊個說法,打算怎麼說?”
程千仞只得放下逐流,思索片刻:“我昨晚去客院找傅克己論劍。”
徐冉:“什麼?!”只要問傅克己一句,就立刻被拆穿了啊。
顧雪絳拍手:“妙!”
林渡之想了想:“天衣無縫。”
程千仞心疼徐冉一臉茫然,對她解釋道:“傅克己現在欠我們的。不是欠銀子那麼簡單。”
顧雪絳壞笑道:“他欠一把克己劍,那是他‘命根子’。”
督查隊果然去查問傅克己,還約程千仞他們同去,嚴肅地三方對峙。
傅克己坐在案前,面容平靜:“傍晚時分,我從湖心島回客院,待我清醒,便聽說程兄等候在外間,尋我來論劍,昨日照料我的友人在場,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