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
爹爹在妹妹的攙扶下坐了下來,又轉而望向夏意,“言之,你也坐罷。”
言之是夏意的字。
這是他生母臨終前給他取的字,這世上知道的人寥寥,甚至就連夏文和夏盈都不知道,夏意的字是“言之”。
夏意卻沒有落座,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不到三十歲,雙鬢間卻已經隱約出現了白髮。他的眼神也是蒼老的,比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還要蒼老。
“不知何時,你已經變成了這樣。”
這是兩個人在心底對彼此說的話。是同一句話。
爹爹用眼神示意妹妹,於是妹妹知趣地下去了。一時間,屋子裡只剩下了夏意和爹爹,還有夏意身後躺在床上的夏憐。
“言之,我給你的禮物,可還合你心意?”
夏意的黑眸卻愈發沉冷,“你應該知道我的底線。”
“是又如何,我就是要挑戰你的底線。”爹爹淡淡笑著,“你知道,我早就……已經瘋了。”
夏意沉默不言。他的目光落在爹爹鬢角的白髮上。
門外,妹妹的口中在哼著歌。
“有風吹來……驅散了風中的花香……而我……假裝是你……”
“不曾死去……”
妹妹的歌聲飄散在夜空中。一輪明月照在她的俏臉上。她的眼底亮晶晶的,不知是雪花落進了眼睛,還是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雪花轉瞬融化在她手心中。只留下了一滴水珠,帶著微涼的觸感。
“爹爹說……減輕一個人痛苦的最好方式……就是……”妹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就是……眼睜睜看著別人,去承受你曾經經歷的痛苦。”
爹爹還說……當你看著其他人也走著你曾經的路,也經受著你曾經痛苦的時候,你的痛苦,就好像被人分擔了一樣。
這種感覺……多麼美妙啊。
屋內,夏意和爹爹相對而坐。
爹爹為夏意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最近似乎是人老了,總是會想起過去的事。”爹爹端起茶杯送到唇邊,“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才七八歲的樣子——還只是個奶娃娃。算起來,你那時候其實也比她大不了幾歲。”
“那時我們也並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