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沒用。
在月華門的這些日子以來,不,更早,是從她得到了劍譜開始修習寒月劍法以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順利。老天是多麼眷顧她啊,將所有的運氣都給了她,讓她以為,自己真的那麼厲害,可以掌控一切。
同門都說,穆兒是最有天分的弟子。她自己也覺得,她遠遠超出了其他人,只是自己之前從來不曾發覺而已。如今她發現了,她就會一切都做到最好,她希望發生的事情也都會如期按照她的料想去發生。
可是,她錯了。
從進入禁地,看見陸洲突然對她下殺手,她第一次發現情況竟然脫離了她的控制,她就已經受到了一次打擊——
如果不是大哥及時趕到,她已經為自己的魯莽和愚蠢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魯莽和愚蠢。
這才是真實的她。
現在她又連累了藍桐和林夜闌,連唯一能夠證明真相的證據也被秋葵奪走,她是多麼沒用啊。
夏憐趴在小小的酒桌上,終於放聲大哭了起來。
哪怕是現在——在她該抓緊一切時間想辦法的時候,她卻一個人坐在這裡,像個酒鬼一樣躲起來哭。
她真的不值得林夜闌為她付出,她不配。
夏憐趴在桌子上,不知自己是醉了還是醒著。半晌她抬起頭望向窗外,看見路口站著的行人。他們在道路一側安靜地走著,就在這時,一輛馬車疾馳而過。馬車疾馳的瞬間,濺起了一水的泥。被濺到一身的路人開始罵罵咧咧,指責那輛馬車。
可是除了罵,他們又有什麼辦法?他們無奈,卻終究只能把一切嚥下。坐馬車的人可都是富貴的人啊。別說是無心,就算是有意的——他們又能奈之何?!
突然,夏憐的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似乎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場景,她站在穀雨身邊,在馬車駛過的瞬間,她站在原地,不言不語。
她記得那一天。
她終於,記起來了那一天。
她以為她早已遺忘,可是也許是酒太烈,所以喚醒了那段不該被遺忘的回憶。
那時,一個女子從她身邊走過。
“喜怒不露,外柔內剛。我看見你,就好像看見了曾經的我。”
那個叫傾城的女子,在她耳邊說:“可是,你還不夠強。”
她還不夠強。
那時的她,還不夠強。
可是現在呢?她不是已經練成了寒月劍法麼?她已經……足夠強了麼?
“記住,內心的強大,比外表的強勢,要重要得多。”
突然,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可是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捕捉到,最終依然空空如也。
夏憐從酒館中起身,有些茫然地走在街上。她一邊走,一邊聽著周圍嘈雜的聲音。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些聲音似乎也開始漸漸消失了。人們彷彿都只在張嘴,卻沒有人可以出聲。
直到,這寂靜被一個蒼老的聲音打破。
“姑娘,要算一卦麼?”
夏憐回過神來,在她回神的瞬間,世界也恢復了熱鬧。她環視一圈,原來叫賣的人仍然在叫賣,說笑的人也依然在說笑。
她側過頭,看著那個和她說話的老者。他似乎是個瞎子,給人算命,也不知是真的會算還是騙人的江湖神棍。
夏憐苦澀一笑,坐在他面前,卻沒有想算命的意思,只是淡淡說:“你陪我聊幾句,足矣。我剛剛一個人喝酒,沒有人陪,現在,想找你說說話。”
“一個人喝酒,心中有事。”
“也許罷。”夏憐苦笑了一聲,“當一個人發現自己原來是這麼沒用的時候,她總要先自己一個人躲起來,接受一下這個事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