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動。
每當她臉上露出孩子般的神情,他總是很珍惜,恨不得將那一時那一刻永遠地珍藏。大多數時候,他見到的是她隱忍倔強、將一切委屈都自己吞下的樣子。他喜歡她的懂事、通透、顧全大局,可這樣的她卻也令他心疼。
“大哥怎麼不吃呢?在想什麼?”
“……沒什麼。”
他只是淡淡微笑,接著伸出手為她拭去唇邊的糖糕屑。
用過早膳,他陪著她去逛集市。雖然已經在夏府生活了大半年,可夏憐仍舊保留了她以往的習慣,買東西總喜歡去折價的店。以前在清水縣的時候,街坊鄰居的大爺大娘都說,阿憐端莊穩重,又是個會過日子的,以後誰要是娶回家了,真是他的福氣。
當然,夏意不缺錢,所以他也不喜歡她將心思放在如何“省錢過日子”上。以前夏盈隨隨便便買一件首飾好幾十兩銀子,夠很多人半年的生活開銷了,而她卻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夏文也是,一件玉石珍玩動輒上百上千兩,每個月的開銷比夏盈還要大。
夏憐卻是與他們不同的。
她原本想挑一個二手的簪子,幾文錢就能買到質量很好的,七八成新。原本興高采烈地讓他給她拿個主意,卻見他俊眉輕皺,接著便拉著她的手走出了店鋪。
“誒?怎麼了?那些簪子都不好看麼?”
“我帶你去買好的。”
“什麼樣的簪子都是戴,沒必要的。”
“不行。”
“……”
下午戲園裡有一場戲,夏意提前買了兩張戲票,因為在用午飯的時候她提了一句想看。他們坐的是上等雅座,面前擺著桌案,還有侍女上前添茶。今日的戲是《狸貓換太子》,夏憐看得津津有味,笑的時候放聲大笑,哭的時候梨花帶雨。他坐在她身邊,從始至終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一直未曾鬆開。
她在看戲,而他在看她。
下午回去的時候,他們坐在馬車中,夏憐將頭靠在夏意的肩膀上。
“大哥。”
“嗯?”
“……謝謝你。”
夏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傻瓜。”
這一天,她就像一個最普通的姑娘一樣,與她的情郎一起逛集市、買首飾、看戲。十五年來,她一直渴望著能有這樣一個時刻,感受一次最最平凡的幸福。
就像現在這樣。
只是她的身份,和夏意的身份,註定了這樣的平凡幸福只是短暫的。
可,即使短暫,她依然想要努力抓住。
他將她攬入懷中,感受著她柔軟的身體和芬芳的氣息。她在他懷裡動了動,於是他又將她抱緊了一些。
晚上回到桃花小築,夏憐拿起紫砂劍對夏意說道:“大哥,我在練劍。”
“嗯。”
“是月華門的劍法。”
“我知道。”
夏憐靜默了片刻。她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他,索性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去了老地方練劍。
她在練劍的時候,他就靜靜站在桃樹下看著他。有時會有花瓣落在他的肩膀上,卻又轉瞬飄落。她專心地練劍,但偶爾也會有走神的時候——她朝他那邊望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也許是月光被桃花染上了粉紅的顏色,所以將他的白衣也襯得溫潤柔和了些,不似以往那麼清冷疏離、不食人間煙火。
她一直沒有問他,什麼時候離開。她知道他不會一直留在這裡的,因為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這幾天,他一直陪在她身邊,晚上就陪著她一起練劍,一直到她練完整套劍法。
她在習武上有天賦,所以他並不驚訝,她短短几日之內就可以達到很多人一年半載的高度——甚至是普通人終生都達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