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視線在車內逡巡了一圈,等落到孟湘的身上便有些戲謔了,他挑了挑眉,冷淡道:“報上名來。”
孫九旋忙陪著一張笑臉,鞠躬哈腰道:“小的是青州教坊的教坊使孫九旋,這位是我們的舞伎孟九娘。”
“哦——”他陰陽怪氣的應和了一聲,直接將簾子放下來奔著後面一輛車去了。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孫九旋這才舒了一口氣。
然而,孟湘卻在此時想起了那個人她究竟在哪裡見過了,他曾經率人去她所住的大院裡搜查過嬴景的下落,據說他是屬於太子親信虎衛的,所以……太子嬴晏這是突然換了自己的親信來把守宮門?
孟湘為嬴景捏了一把冷汗。
馬車入了宮門之後,侍衛們將舞技像趕小雞似的都趕到一處院落裡,院落裡安放著無數火盆,將這一方院落照得恍若白晝。
孟湘還未及將這個院落的格局打量清楚,便見門口晃悠過來一個拿著拂塵的公公,那公公的臉上似是抹了粉,被火光一照越發慘白了。
“諸位——”這位公公說話拿腔拿調,懶洋洋道:“雜家可把醜話可說到前面,諸位也都是懂規矩的,皇宮內院可不準亂跑,要是各位不信,儘可以拿小命兒試一試。”
說罷,那個公公便將拂塵一甩,退了出去,兩旁的侍衛頓時上前來將硃紅大門闔上,重重落了鎖。
院子裡“嗡——”的一聲炸開了鍋。
“哎喲!哎喲!這是要做什麼?豈不是把咱們當賊了?”孫九旋絮絮叨叨的,真個人緊張的不行,被他這麼一帶動,身邊有些年紀輕的舞伎便嚶嚶哭了起來,一傳十,十傳百,結果整個院落裡都是哭聲,活像是誰家死了人在哭喪呢!
孟湘皺了皺眉,鎮定自若道:“哭什麼哭,宮裡可不興這個,小心被人投了井!”
她故意嚇唬著年少怕事的舞伎,被她這麼一嚇,她們倒是不哭了,卻整個人都縮成了鵪鶉。
孟湘看了看不中用的孫九旋,無可奈何地指點她們,“宮裡管的嚴了些這不是常有的事情嘛,別大驚小怪的,等讓我們上場的時候自會開鎖的,總不能瓊林宴上一個獻舞的都沒有吧?”
眾人一聽也是這個道理,便都漸漸沉穩下來,孟湘便指揮著她們將要跳的舞又排演了一遍。
看到青州教坊的舞伎還在跳舞,其他教坊的抹抹淚,也都招呼起自己的人來。
何細娘踮著腳往孟湘那邊瞅了一眼,便轉頭對金從從道:“我去招惹招惹她,惹得她心煩意亂非得在這瓊林宴上出個臭不可。”
“那可真好。”金從從的傲慢幾乎從鼻子裡噴了出來,“上次算她走運,讓你的計策白費了。”
何細娘捂著嘴輕輕一笑,“誰讓你總是幫我呢,而且我覺得繼顧北柔之後,這天下第一舞伎的名號該是你金從從的,誰也奪不去,偏偏她孟九娘不知道哪裡的門路,竟然傍上了那些個貴人,真讓人不齒……”她手指無意識地攪動著帕子,幾乎將那張帕子攪爛了。
明晃晃的火光下,她的眼睛裡也像是燃著兩簇火苗,等她慢悠悠地移動到孟湘身邊之前,早已經得到了孟湘的注意。
孟湘離她稍微遠了些站著,每當要上臺的時候她便格外的謹慎,以前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那些人故意使壞,想要害她登不上舞臺。
嫉妒是原罪。
“喲,九娘,你現在就練起來了啊?”
孟湘淡淡地笑了笑,“沒辦法,我不小心受傷了,已經好久沒有練習了,似乎有些生疏了。”
“啊——”何細娘捂住了嘴,憂心道:“你居然這麼不幸?那現在怎麼樣了?感覺還好吧?”
孟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踝,“馬馬虎虎,勉強能夠跳一些。”
“這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