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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之時,她在自己的艙房裡等來了那個丫頭。對方將今日宛琴的碼頭之行一五一十地報告上來,不但說到宛琴曾經光顧過的店鋪,就連買了什麼東西,花了多少銀子,跟店家說過什麼話,都一點兒不漏,說得十分詳細。
謝映芬很滿意,當初給宛琴挑丫頭的時候,她就特別留意到這個叫銀杏的小丫頭,儘管相貌平平,看著有些呆板不機靈的樣子,但其實記性很好,人也聰明,還很忠心於謝家。她把銀杏安排在宛琴身邊,就是盼著這丫頭能成為自己的耳目,盯緊了姨娘的一舉一動,免得後者哪天作了妖,家裡人還未察覺。如今看來,她當初這個決定真是做得再正確不過了,她沒有信錯人。
有了銀杏提供的情報,謝映芬心裡總算安心了些。更讓她安心的是,宛琴今天似乎只是隨便逛了逛碼頭一帶的鋪子,並沒有特地跟哪家鋪子裡的人有過深入接觸,更沒有到後堂或靜室之類的地方,跟任何外人單獨相處過。
銀杏說,姨娘曾經特地觀察過兩家賣綢緞布匹的店面,在店裡盯著兩家店的所有夥計好長時間,方才隨便買了兩塊料子走人。其中有一家的掌櫃娘子,對她特別熱情,姨娘反倒挺冷淡的。本來聽另一個夥計介紹料子聽得好好的,那掌櫃娘子才上前搭了兩句話,她就飛快地買了料子走人。
銀杏在店裡待了好一陣子,宛琴姨娘挑料子的時候,她就聽別的客人與夥計閒聊,得知這位掌櫃娘子是山西人士,嫁到徐州已有七八年了,掌櫃一家都是本地人,世代都開綢緞鋪,算是徐州小有名氣的老字號。從這些傳聞來看,宛琴姨娘不可能跟掌櫃一家有什麼交際,銀杏不明白她為何是這樣的態度,看那位掌櫃娘子的表情,似乎也是一臉懵然。而離開那家綢緞鋪後,姨娘就徹底失去了逛街的興趣,帶著她回船上來了。
謝映芬默默猜想,姨娘估計是想找到曹家在此地的耳目,只是不清楚對方是哪一位罷了,興許見到一位熱情些的掌櫃娘子,便疑心對方的身份,又心存顧慮地躲開了。這是否說明,姨娘其實並不是那麼想要跟曹家的耳目聯絡上呢?若果真如此,她將來似乎可以稍稍安心一點?
謝映芬默默記下此事,給銀杏塞了個荷包,裡頭有兩個五錢的銀錁子:“好姐姐,今兒辛苦你了。煩請你繼續留意姨娘的舉動,她若是私底下寫什麼書信,又或是出門、往外傳信之類的,你千萬盯著些,一有機會就給我捎信。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銀杏捏著荷包,卻道:“四姑娘不必如此。我雖然只是丫頭,也知道姨娘在做些不大合規矩的事。四姑娘擔心姨娘,但更擔心她做錯了事,傷害到謝家,方才吩咐我盯著姨娘的。我是謝家的人,萬萬沒有看著姨娘做錯事卻裝沒看見的道理。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的,並不是為了銀子。四姑娘大方,願意賞我幾個子兒,那是我的福氣,不賞我也沒什麼。我如今每個月還領著主家發的月錢呢,知道自己吃的是誰家的飯!”她可不象宛琴姨娘,吃著謝家的飯,還整天嫌三嫌四的,眼睛盯著別人家的鍋。
謝映芬不由得啞然失笑,對銀杏就更欣賞了。只是想到這不識幾個字的小丫頭都能明白的道理,自家姨娘卻不懂,她心裡便不由得難過起來。
她問明白那兩家綢緞鋪的位置和店名,便讓銀杏悄悄回去了。她自己坐在艙房裡靜靜地思考著。
她的丫頭小蝶小聲問她:“姑娘,接下來要怎麼辦?等到下回姨娘再下船去逛時,繼續讓銀杏盯著她,看她跟哪家鋪子有來往麼?”
謝映芬抿了抿唇:“我一個女孩兒,手下只能使喚個丫頭婆子,哪裡應付得來這樣的大事?自然是要請長輩與兄姐們出面的。況且,二姐那邊也沒閒著,她已經替我們尋到了一位大靠山。有靠山可靠,我為什麼還要自己操心?”
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