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都不著急。皇帝看到內閣奏摺裡的話,自然是嗤之以鼻。
他還惱火地罵那幾個老臣:“自己不懂兵事,倒來朕面前現眼了!關公面前耍大刀,他們也好意思?!不就是生怕有人跟他們爭權奪利麼?!不識大體的老不死!”
燕王這一日總算是在皇帝與太后的一再召喚下進了宮,如今面對著惱怒的皇兄,他的神情十分平靜:“皇兄別生氣了,若是氣壞了自己,反倒是遂了某些人的意。臣弟倒是無所謂什麼攝政不攝政的。只要皇兄與四殿下需要臣弟在京中坐鎮,臣弟隨時都會領命。北方邊境也確實需要有人回去盯著,皇兄若是覺得重林還不錯,就把他打發回去吧。”
皇帝沉默了一下,沒有應聲。雖然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因為私心,阻止了弟弟及時趕回京城給先帝送終,但他自己心裡還是盼著,死去的時候,所有的兒子都在身邊陪著。哪怕是為了這點私心,他也不想早早讓真正的長子朱瑞離開。
皇帝開始跟燕王討論立儲後的具體事宜,以及對內閣奏章的應對之法。他甚至開始與弟弟商討,等小兒子繼位之後,面對內閣裡那些咄咄逼人、心思不純的大臣,要如何搶奪主動權?宗室、勳貴、皇親、武將……這各方勢力將來若有異動,新君又要如何應付呢?
皇帝心裡有些著急。他如今已經沒有閒情逸致去胡思亂想,又或是猜忌小兒子了。他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狀況正在急速惡化中。
曹氏給他下的毒,本該在冬天之前就發作的,因為發現得早,太醫們用藥及時,他體內的毒素被控制住了。可藥吃多了,效果就會慢慢減弱。饒是太醫們絞盡腦汁,更換各種藥方去努力維持藥效,到了如今,也到了極限了。
如今皇帝無論吃多少藥,吃什麼藥,好象都起不了什麼作用似的。他的身體一天天地衰敗下去,頭髮大把大把地掉,整個人在短短几天內就瘦了兩圈。幾天不見他的朝臣,帶著奏摺前來想要進諫,結果抬頭一看見他,就先嚇了一跳,幾乎認不出倚坐在病床上的正是皇帝本人。
關於皇帝病重將亡的訊息,也漸漸從內閣傳到了朝廷內外,開始向中下層官員的圈子傳播開去。
朱瑞哪怕不再象先前那般,幾乎天天進宮,也清楚地察覺到了周圍環境的變化。他私底下十分鄭重地跟妻子謝慕林說:“恐怕真的就沒幾天了……在四月之內,必定……”
謝慕林不必他說清楚,就已經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她握住了他的手:“別緊張,局勢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不會出亂子的。”
朱瑞深吸一口氣,臉上想要擠出一個微笑,卻始終擠不出來:“我的心情很複雜……明明我並不認為他是我的父親,可看到他如今的模樣……我心裡又十分不是滋味……”
謝慕林輕輕撫著丈夫的背,無聲地安慰著他。不管怎麼說,皇帝都是朱瑞的親生父親。哪怕是在朱瑞真正身世曝光之前,他也是以慈愛的伯父身份對待朱瑞的。朱瑞對他本來就有幾分敬愛之情。拋開對親生父親不負責任的行為的怨言,任何人面對曾經關愛過自己的長輩即將逝去這種事,心裡會難過,完全是人之常情。這沒什麼好糾結的。
謝慕林緩聲安慰著朱瑞,隻字不提皇帝是他生父的實情,只當他是位還算慈愛的伯父。這麼一想,朱瑞頓時覺得好過了許多。
他沉默了一下,便告訴妻子:“父王成為攝政王的事,應該是要定下來了。皇上心裡著急,便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把事情往後推,以免出什麼岔子。立儲的儀式是在後日,屆時我會陪父王一塊兒參加。娘子你便往慈寧宮去陪太后,太后上哪兒,你就跟著去哪兒。若是有什麼亂子,你只要把太后娘娘護好就行了。”
謝慕林眨了眨眼,有些緊張:“會出什麼亂子嗎?會有人來破壞立儲儀式?說真的,既然是小型又簡單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