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顯之深以為然。他主動去找母親曹氏,表示願意出面與看守他們的官兵接觸,試著打聽一下訊息,哪怕是打聽一下父親如今的狀況,還有祖母、嬸孃是否安好,也是好的。曹氏哪裡願意讓他摻和這些事?一再說不用,說她會安排的,他也不聽。他還覺得這是母親心疼他呢。
同胞妹妹謝映慧見狀便抱怨道:“二丫頭到底給哥哥吃了什麼迷|魂藥?哥哥居然對她言聽計從,連母親的話也不肯聽了?母親還不是擔心你的身體?你怎麼就不懂得體諒呢?!”
謝顯之說:“我何嘗不知道母親是在擔心我?可我的身體真沒有大礙。如今父親出了事,母親日夜擔憂,我也想為母親分憂啊。好妹妹,你也多勸勸母親,讓她安安心吧。雖然我不知道外頭的情形如何,但舅舅總不會不管我們的。這會子他定然是在外頭幫著打點呢。但我們家的事,也不能全靠舅舅,我們自己能出力,自然還是要出一份力的好。如今我們不知道外頭的訊息,倘若能打聽到些有用的,說不定能幫上忙呢?我們自個兒家裡的事,外人難道還能比我們更清楚?”
謝映慧想想,覺得也有道理。她並不清楚內情,但內心深處對舅家是十二分信任的。
她便轉過頭對曹氏道:“母親,哥哥既然想要盡一份孝心,你就讓他去嘛。反正他的病也不算重,成日躺著也無聊。也不必他去討好那些官兵,只叫媽媽們帶上他,想法子跟看守的官兵搭上話就好了。若是媽媽們有什麼想不到的,哥哥可以提醒她們一聲。哥哥總歸是讀書人,想事兒比媽媽們要周到許多。我們跟舅舅家一裡一外,齊齊出力,早點兒解決了父親的官司,我們一家也好早日擺脫眼下的處境,不是更好麼?”
曹氏……曹氏沒法子。兒子女兒年紀都大了,不再是好糊弄的孩子,而她又狠不下心來向他們坦承實情,無奈之下,她只得不情不願地叫過錢媽媽:“帶人去找外頭的官兵打聽些事,打聽什麼,看大少爺的意思。你照看好大少爺,別叫他累著了,也別讓他受了委屈。”
錢媽媽與她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便恭請大少爺謝顯之出了臥間。
兒子被打發走了,但曹氏內心的擔憂還未放下。
信遲遲沒有找到,他們母子要在這上房耽擱到什麼時候?更重要的是,沒有那封信,定不了謝璞的罪,她又如何表現出不與罪人同流合汙的態度,主動帶著兒女和離大歸?只有這種方法,才能保住她的名聲不被敗壞,也不用顧及謝老太太和一干庶子庶女。她還是要臉的,若不能光明正大地改嫁方聞山,不叫任何人說閒話,她日後在京城貴婦圈裡又該如何立足?
謝映慧看到母親面上的憂色,還以為她在為父親的官司擔心,便安慰道:“母親,沒事的,萬事有外祖母和舅舅在呢。再說,事關曹家名聲,皇后娘娘和大舅舅再怎麼樣,也不會真不管父親的。他們一定都在外頭為父親打點呢,再過不久,父親就會被放出來了,我們家也會平安無事的。”
兩個孩子不知道實情,說的也都是正理,曹氏能怎麼辦呢?反駁他們、阻止他們的話,會顯得她很奇怪吧?
曹氏看著女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心裡湧現出一股苦澀的滋味來。
錢媽媽是曹氏的心腹,一心要幫著曹氏隱瞞兩位小主子,又怎會真心幫謝顯之打聽訊息?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她之前就曾經偷偷幫曹氏與方聞山聯絡,知道外頭看押他們的官兵中,哪些是方聞山的人,便特地找他們說話。
方聞山的人事先都被囑咐過,對謝顯之和錢媽媽很客氣,一些小要求都可以滿足他們,比如目前人被關在園子裡的謝老太太、文氏與謝謹之,他們就會老實說三人都平安無事,只是老太太脾氣比較糟糕,經常會罵人什麼的。但除了這一條,其他的訊息,那幾個官兵就一個字都不肯透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