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掃了博文一眼,竟然像石刻一樣印進了腦海中。
她想不到任何正常的朋友關係,能做到這個份上。
他們的親密關係,已經無以辯駁了。
雲嬈從地上撿起手機,狠狠按下電源鍵,再扔回地上。
無數種想法在腦子裡狂亂地交織,首先是那些最殘忍的——
所以,他想和她結婚,就是需要娶個柔弱可欺的睜眼瞎放在家裡,方便他在外面亂搞?
還是,他在每個女人面前,都說想和她結婚?
又或者,她是那個炮友,雖然還沒徹底泡到手,簡沅沅才是正牌?
雲嬈抱著膝蓋瑟瑟發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猛然意識到,自己又做縮頭烏龜了。
習慣性地哆哆嗦嗦抱著自己哭,習慣性地躲在角落,打碎了牙往肚裡吞。
她用力地擦了把眼淚,手背上赫然多出一片淡色眼影。
一直以來,她如此相信他,現在出了這種事,當然要問清楚,確定被騙的話,更要劈頭蓋臉地罵他,絕不能讓他好過。
雲嬈顫抖地再次撿起手機。
為了確保自己能勇敢地面對,開機後,她第一時間點開的是網上跑腿軟體,給自己買了一箱啤酒,半個小時之內送到。
眼淚稍稍止住了,但是眼睛酸澀得厲害,異物感硌得她很難受。
估計是假睫毛又掉進眼睛裡了。
雲嬈跑進洗手間,一眼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頓時更悲憤了。
妝麵糊成一團,白色的眼淚留到脖子上,還有身上這套為了見他特意穿的海馬毛小毛衣配及膝長裙,簡直傻逼透了。
她乾脆關上門,剝光衣服扎進了淋浴間。
蓮蓬頭開到最大,熱燙的水砸在身上,雲嬈卻忍住了沒有哭。
水聲嘩啦不絕,約莫十幾分鍾後,門鈴第一次響起,雲嬈沒有聽見。
等她洗完澡,套上寬鬆的冬季家居服,抓著浴巾奮力擦頭髮的時候,今夜的第二遍門鈴,她聽到了。
雲嬈將浴巾胡亂地包裹在頭髮,像個阿拉伯人。
她吸了吸鼻子,趿著拖鞋快步走向玄關。
門鈴鍥而不捨地響著。
雲嬈走到門邊,拉開一條小縫,果然看見地上躺著一箱百威。
突然間,門框那兒多出了一雙手。
白皙的面板,修長的指骨,一雙雲嬈再熟悉不過的手。
他明明知道門鎖密碼,卻要按門鈴。
一定有心事吧?還是覺得愧疚?
她下意識地要關門,誰曾想,門外的人竟然用蠻力將門縫拉得更大。
雲嬈僵硬地握著門把手,抬起眼。
午夜的鐘聲恰好敲響,自極遙遠的地方傳來,悠遠而空靈,仿若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呼喚。
耶穌降世,萬眾瞻禮,普世歡騰。
她落入他眼中,瞳孔深不見底,寂靜的火焰瞋鬥。
靳澤肩上,頭上,甚至睫毛上,都落滿了雪,竟像是徒步穿過雪夜而來。
“剛才為什麼關機了,電話都不接?”
他的聲音彷彿也染上了雪夜的清寂。
雲嬈定在原地,雙眼腫脹,不答。
他單手抵著門,似乎怕她狠心關上,眼底幾乎要支起一絲笑意,然而頃刻便消散了,
“怎麼買這麼多啤酒,家裡還有別人?”
雲嬈嚥了口唾沫,眉心微微蹙起:
“沒錯。有有很多人,都是你不認識的。”
冷冽的空氣爭先恐後鑽入溫暖的房間。
雲嬈衣物單薄,忍不住瑟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