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英有啥說啥,小嘴裡吃著東西,軟軟綿綿地一直和她奶說話,說的時候,還勤快地幫她奶挽柴。
那一聲聲的奶,喊得周桂心都融化了。
就覺得,整個左河灣,沒一個閨女能跟自家孫女比的。
“英子,去溝子裡叫你老太過來吃飯,你不在這段時間,你老太可嘮叨你了,都來問了好幾次,說你咋還不回來。”
菜陸續起鍋,周桂見差不多了,把灶洞裡的火用柴灰熄滅,又將一根沒有燒完的木棒取出灶洞,丟到旁邊一個石頭打的缸裡,然後將缸口封作。
這是農村用來制炭的缸,農村人冬天要用的炭,就是這麼一點一點製出來的。
一股燻眼的濃煙,從蓋子縫隙裡躥出來,煙氣太刺眼睛,衛子英抬起小爪子,用力揉了揉眼,然後跑到廚房門口,稚聲道:“哦,奶,那我去了哦。”
說著,小丫頭雙手雙腳爬出門檻,顛顛便出了院子。
石灘壩上,衛志勇兄弟正和灘子這邊的幾個小孩在玩鐵環,這幾個小孩剛才見過蘇步青,這會兒,正在小聲和兄弟倆嘀咕,說他們外公看上去好像好凶……
衛子英沒喊兩個哥哥,邁著小腿,慢吞吞去了溝子裡。
已到午飯的點,先前坐在黃角樹下聊天的人,全都散了去,溝子這邊,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升起了濃煙,衛子英揹著小手,像個小大人似的,一路往老宅走去。還沒走進老宅呢,就聽見呂家院子裡,傳出了一道尖銳的咒罵聲。
這聲音是呂大媳婦的,她似乎是在罵三丫,但說出來的話,卻好像是在問大丫。
衛子英被這忽然響起的聲音,給嚇得打了一個激靈,那背在身後的小爪爪,更是被嚇得緊緊捏了起來。
呂家兩個媳婦打人,是真的很能嚇到人,衛子英見過好幾次,每次都要被嚇一跳。
衛子英小眉頭揪成了一個結,烏黑眼睛看了看她三爺住的老宅,又小眼睛瞅了瞅呂家院子,最後,她縮著脖子,弓著背,像只小烏龜似的,往呂家院子邊湊了去。
還沒完全湊近,呂家緊閉的院門,就被人從裡面慌慌張張拉開了。
一開啟,衛子英就見呂二丫護著四丫和五丫,快速奔出院子,然後帶著兩個妹妹,往衛良忠家方向跑了過去。
衛子英看了眼跑遠的呂二丫,疑惑一下,然後躲到呂家與錢老大家中央的一棵樹後面,夠長了腦袋,往呂家屋子裡瞅。
院子裡,大丫猶如一個木偶,埋著頭,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她身側,她娘呂大媳婦拿著響篙,一下一下住她背上打;屋簷簷檻上,劉芳嗑瓜子,笑吟吟地衝呂大媳婦說著話。
劉芳臉上的笑,特別脹眼睛。
躲在一旁的衛子英還沒弄清楚呂大媳婦為啥又打大丫,就有種想要找快布,把劉芳臉上的笑,給遮起來的衝動。
“說,三丫去哪了?你爹放在床頭的錢,是不是她拿的?”呂大媳婦胸口起起伏伏,顯然是氣得不輕。
屋簷下,劉芳吐掉嘴裡的瓜子皮,起鬨道:“大嫂,不是我說,三丫是該好好收拾一頓了,自從她奶去了後,這死丫頭的性子就越來越邪乎,膽子更是愈發大了,都敢偷你們的錢了,這再不收拾啊,以後不定還能做出啥呢。”
劉芳這火上澆油,澆得人想撕了她的嘴。
就連衛子英都能聽出來,她話裡那濃濃的惡意。
“死丫頭,老孃養你們一場,倒是養出幾匹白眼狼來了,說,三丫去哪了?”呂大媳婦聽了劉芳的話,越發生氣了,打人跟打賊似的,手上捏的響篙竟然都打斷了幾根。
偏坐著看戲的劉芳嘴巴卻還不停,一直在那數落著三丫的不是。
她嘴裡提一次三丫,大丫就挨一次打。
那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