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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這話就見外了。”柏如海笑道,“先生是什麼人哪?他都認可的人,我怎麼會唯利是圖,銀錢過得去就行,最要緊的是,你不能不送我酒。”
簡讓笑意更盛,端杯與柏如海手裡的酒杯相碰,“只要我能做到,往後您想喝的酒我都想法子尋來。”
柏如海連忙問道:“一言為定?”
簡讓悠然一笑,“一言為定。”
酒杯相碰,柏如海再度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面色愈發鮮潤。
簡讓亦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意柔和。這小老頭兒,他感覺不錯,難怪與景林投緣——景林看著順眼的人,從來都是性情異於尋常人。包括他。
“南楚,鍾離氏,滅門……”柏如海唸叨著這些字眼,沉吟道,“你娶妻……不會是另懷心思吧?”
簡讓眉心一跳。這樣的揣測,他不是受不起,而是分外牴觸。他怎麼可能對阿嫵懷著別的心思?只是想要幫幫她而已。她那種處世的法子,他受不起,想一想就心驚膽戰。
柏如海品著他的神色,立時明白過來,莞爾一笑,“明白了。”真是明白了。不在意髮妻的話,這年輕人用不著窩火、氣悶,就是因為太在乎,才想知道髮妻的根底。先前的那點兒擔心氣悶,是出於私心——他欣賞那個女孩,不想她被傷及,由此,才對他有那樣的一問。
簡讓一笑,“那您能如實相告麼?——您所知的一切。”
柏如海頷首,理了理原委,對他娓娓道來:
“尊夫人的父親鍾離淵,比起前人,不能更出色,但也不遜色。鍾離在南楚是大姓。這一枝鍾離氏,在南楚朝堂屹立百餘年,沒落之時,正如天下大局,興亡而已。家族旁支,裙帶關係、友人,都是一步步將這個家族推向沒落的原由。
“鍾離淵其人文武兼備,不足之處是不夠圓滑,過於剛正。若是圓滑一些,事態可能就不會走至那般悽慘的境地。”
“他是長子,有四個弟弟,一個妹妹。堂弟堂妹二十多個,那就不需說了——沒幫過什麼大忙,也沒出過大錯。
“家族覆滅的時候,亦是皇室爭儲的時候。他沒站錯隊,但是很可惜,不幸淪為了先帝選擇犧牲、退讓、緩和事態的棋子。”
簡讓撫了撫眉心。這種情形,只需聽聞隻言片語,便不難想象到當時情景。太多的史書,都有詳盡或簡略的記敘。
帝王的隱忍、犧牲,對於有些臣子來說,是煉獄。區別只在於死得是否心甘。
柏如海繼續道:
“是因此,南楚新帝登基之後,便急於站穩腳跟,隨後便為鍾離氏昭雪——鍾離氏當初力保的,正是新帝。
“鍾離氏慘遭滅頂之災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先帝改了主意,屬意的並非新帝,便肆無忌憚的落井下石,甚至欺|凌婦孺。他們要在三年後才知道,先帝的心思正相反。”
說起一個國家裡的一代名門覆滅,柏如海並不能做到無動於衷,神色、語氣都顯得很是黯然。
他也曾年輕過,不論是哪一國的人,都曾有過精忠報國的熱血豪情——而鍾離淵那樣的經歷,恰恰是最能讓這種人深受打擊的殘酷的血淋淋的事實。
“說一說這一枝鍾離氏的仇家——說一說作為這一枝鍾離氏的後人,在這島上有無仇家。”比起柏如海,簡讓顯得過於平靜。他本就心緒平靜無瀾,更殘酷的事情,他都聽過甚至見過太多,固然為不能謀面的鐘離淵不甘,但理智上會分清主次。
柏如海喝了一口酒,“算是旁枝末節的人,是不是鍾離氏的仇家,我不清楚——正如林氏三兄弟的死,我認為與尊夫人有關,但是全無憑據——也只是跟你提一句,因為他們都是名不見經傳的人,但是,故國都是南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