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家途中,我買了一大堆毛線,坐在家打毛衣消磨時間。
華光並沒有打電話來,自然,他要招呼客人,我很悵惘,到底是男人厲害,什麼時候身邊有什麼的女人。
到晚上,胡亂煮一點面吃了。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半晌才睡熟。
是失戀?我問我自己,睡熟了又做夢,夢見華光向我求婚,我立刻答應,但婚後他發覺我種種不足,又提出離異,有許多經歷,如黃粱一夢般,醒來出一身冷汗。
我的決定是對的,第一次推他是對的,那個時候他情緒不穩定。
我有點頹喪,又開解自己:生命那麼長,也許也活到八十歲,屆時有誰會記得華光與我這一段?
八十歲!我很感慨,要一日一日數下去,才會到那一日。做人真是苦多樂少。
又為華光受過那麼多委屈……當時是我自願的,但當時我不知道這段關係會這麼快結束,當時我是有私心的,誰會那麼偉大,純為一個男僱主損失名譽?
那班人會怎麼想?會不會說我偷雞不到蝕把米?
很可能。我的勇氣在冷清的公寓內漸漸消失,一切不如意湧上心頭,不知如何應付。
睡夢中一直聽到電話鈴響,醒來側耳細聽,又不是真的電話。我糊塗了。
真可憐,愛上了華光還不知道呢!
我很唏噓。
星期一我九點多到華家上班,為我的離職作出準備。
華光已經出門,我打點孩子們上學,完了在廚房做新的營養選單,華光早已恢復,也不勞我多操心,在公在私都留不下來。
電話鈴響,女傭跟我說:「卞小姐,華先生找你。」
我去聽電話。
他說:「淑君,我們一起吃中飯,我有話同你說。」
「我不想出來。」
「那麼我回來。」
「你的時間那麼緊,不要趕來趕去,我已決定兩個星期後上新工,你留我不住的。」
「不是留不留的問題,我有別的話要說。」他掛了電話。
我可以不出去,但是我不可以不讓他回家來。
他回來的時候由我去開門。
他把我拉到書房去,關上門。
他先不說話,嘆口氣。
不知恁地,我鼻子發酸,心想:他大概要開一張三年的花紅支票給我,表示感激,然後叫我走。
我應該收還是不收?
他說:「淑君,你想我怎麼做?」.
我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淑君,你這倔強的女子,到底要怎麼樣才會明白我對你的心?向你求婚,你不答應,約會你,你不理,一見我病好,便想一定了之,我巴不得一輩子病在床上,但又怕你擔心,嗯,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呆呆的看著他。
「淑君,人是有感情的,你真的只把我當一個病人?」
我張大眼睛。
「喂,是不是在你面前窩囊慣了,你看不順眼?」
我沒想到有這個轉變,不知是悲是喜,一煞時沒有反應。
「說呀,淑君,你要我求幾次婚?再說下去,我都沒信心了,又怕你再來一句話把我的誠意否決掉。」
「你向我求婚?」
「已經求過一次了。」他沒好氣的說。
「這次不同,現在你的情緒正常,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誰說我此刻情緒正常?我此刻才心亂如麻,要出盡百寶來表達我心意。你要回醫院去,我不干涉你,我同莊小姐商量過,這是你的自由,她也覺得你對,但是你非嫁我不可。」
「她那麼說?」我睜大眼睛。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