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思只感覺——自己這三十年怕不是活在井底的吧!
她再偷偷瞥一旁的山詣青一眼,忍不住往旁挪了一小步。
就覺得……心好塞。
應如是因為應棉朵的突發症狀,一顆心從剛剛抱她下樓求助慕言蹊開始就始終在半空中吊著,沒注意到齊思的小動作,心思全在眼前的山詣青臉上,而因為心亂如麻,自然也不會注意到山詣青從急診室出來,目光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腳步微停的一瞬。
而且那一停頓太過短暫,在場的其他三人皆未察覺。
眨眼間,山詣青已恢復往常,他站定在兩人兩步之遙的地方,目光從一臉焦急的慕言蹊身上掠過,定格在應如是泛紅卻乾燥的雙眼上,語氣清淡卻禮貌的例行詢問:“病人家屬?”
雖是如此,但可能篤定或是潛意識覺得急診室裡的小女孩並不會是應如是的,山詣青在看到應如是往前邁了一小步到他跟前,聲音微微顫抖著表明她是她的媽媽時,垂在身側的手輕輕顫了一顫。
心臟也像是忽然被一雙無形的手穿過肋骨緊緊攥住。
山詣青抬眼看她,卻又不知為何在和她目光相撞的剎那收回了視線。
他從齊思手裡拿過病例表,又從白大褂的上衣口袋裡抽出來一隻筆,似乎是想借用書寫的方式壓制著現下毫無防備以這種情況再次見到她時,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混亂情緒。
他表面不動聲色,只是若再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筆下的字,要比平時遒勁許多,每劃下的一筆——
都像是要把紙張戳破的力度。
接下來的對話,與其說是對話,不如說是一個有著多年經驗醫生的下意識回應。
“你女兒屬於高熱驚厥,我們剛剛已經給她物理降溫過了,所以現在沒有什麼問題。”
“高熱驚厥?”
應如是斂著眉重複了一次,顯然對這情況有些不瞭解,“為什麼會…”
“高熱驚厥是兒科的一種常見病,半歲到四歲之間比較常見,3到4的兒童至少會有一次這種情況發生。”
“那…剛剛這種情況,還會再復發嗎?”
聽著應如是語氣裡讓人無法忽視的擔憂和顫抖,山詣青筆下一頓,下意識再抬眼看她時,不自覺的放輕語氣,“高熱驚厥分簡單型和複雜型,你女兒…”他停了停,才又重複繼續,“你女兒只是簡單型的,復發的機率比較小,平時讓孩子多鍛鍊,注意一下溫差變化,就沒什麼問題。”
看著應如是仍舊不見放鬆的面情,山詣青低頭把病歷上的最後一點問題寫好,遞給一旁還沒從除了面對小孩子,第一次看見山詣青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跟人說話的震驚之中回神的齊思,才抬眼看她溫聲建議:“復發情況一般都是在24小時之內,如果不放心的話,你可以讓孩子留院觀察,等這24小時過去,再回家。”
——
齊思帶慕言蹊去給應棉朵辦住院手續了,急診室門口只剩了山詣青和應如是兩個人,他的眼神熨在她臉上,目光千迴百轉,像有許多話想要同她說,可嘴唇卻抿的很緊。
應如是後知後覺,卻會錯了他的意,以為應棉朵的情況他剛剛是顧及她的心情說婉轉了,剛想再張口問卻聽見急診室門開的聲音,她注意力瞬間轉到被杜陵笑推出來的應棉朵身上,小姑娘還昏迷著,但是緋紅的臉頰已經比剛剛來時好了許多。
她蹭過山詣青的左側,匆匆迎了病床過去,沒看到摘掉眼鏡的山詣青在看到這一幕時,落寞到極點的笑。